要又是新的苦肉計。”

女人遠遠看了他一眼,短暫的時間裏,她目光凝滯專注,像個技藝超絕的雕刻師,意圖在片刻間將此刻陸貅的形象盡可能地刻進瞳孔。

女人撤開視線,打開車門,低頭時深陷的眼窩十分明顯,麵色疲憊黯淡,精致的妝也著不住眼下的黑眼圈。陸貅發現她眼球顏色有輕微異樣,陸貅猶豫了一下,最終也顧不上合不合適,還是開口:

“沈夫人掌管偌大公司,勞心勞神,我看您狀態不好,近期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吧。尤其注意肝髒。”

女人坐上駕駛座,歎了口氣,麵色複雜地嗯了聲,離開了。

從始至終,那瓶副駕座上的水都沒被打開。

……

晚七點,留下的35個學員被聚集在一個大廳,邊角處都設著不顯眼的攝像頭。還有隨行攝影師跟拍。

很快,學員們的手機被擺放整齊,放在推車裏推進來,學員們各自認領,打開一看,他們已經貼心地為機子充滿了電。

節目組說是看學員們訓練辛苦,今天中秋節特地留給他們時間讓他們和家人聯係。

冠冕堂皇的話,俗之又俗的戲碼,其實不過是為了拍下他們熱淚盈眶的畫麵,好為節目組添一個賣點罷了。

節目組讓他們平時怎樣就怎樣,忽視鏡頭,表現出最放鬆的姿態——幾月來大家確實已經可以做到忽視鏡頭了,如果他們想的話。

導演不強製要求開擴音器,不過會鼓勵。

大家各自找位置站坐或蹲著,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很快,電話接通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來。

同一時刻,不大的室內開始出現顫音,很快有了哭腔。

顧簡塵許久不拿手機,一時還有點不適應。他現在心情不好,百無聊賴撥弄了幾分鍾,然後滑到官網看排名去了。

第一,很穩。

突然,一個鏡頭懟到顧簡塵眼前,旨在拍攝手機屏幕。

顧簡塵下意識擋了一下,低聲說:“今晚上我身上沒料,你去拍別人吧。”

攝影大哥開口:“劉導指定我今晚專職拍你。”

顧簡塵搖頭,“浪費。”

人氣上來了,觀眾有需求,劉導自然就安排上了。

不過顧簡塵今天中午吃氣已經吃飽了,不打算和家人團“電話年”。

顧今哲忙的要死,也不一定有時間。就算有時間接了,兩年來兩人不論線下還是線上,三句不走火那都是意外。現在對著鏡頭,一切都有可能被剪進去,他可不想家醜外揚。

劉導催他:“打電話呀,打呀。”

他們這一行很現實,人氣越高鏡頭越多,現在顧簡塵可是最受關注的,所以專門給配了個攝影師。

顧簡塵皺眉:“之前打過,你不是知道嗎。”

劉導:“……現在錄著呢,你再打一個隨便說點。”他一直以為顧家倆兄弟關係很好,畢竟那位顧總為了這個弟弟,在綜藝毫無前途的情況下,連投資都答應了。

顧簡塵幹脆轉過身不理劉導和鏡頭了。

這時候會下意識去找自己熟悉的人,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小卓,不過此時柏文卓正笑得開懷,鍾端幾人也熱火朝天,他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

顧簡塵兀自淹沒在一片哭鬧撒嬌的熱鬧中,耳中是少年人嗚嗚咽咽的哽咽聲,餘光裏全是紅眼睛淚眼珠,丟臉些的鼻涕都哭出來了。

十幾歲的少年們第一次離家,此刻沒有一個能保持冷靜,章森都猛虎落了淚,祝夏也紅了眼,鍾端更是直接嚎起來。

他們即使哭得不能自已,卻能奇異地讓聽者感受到他們眼淚中的幸福的濃度。

聲音轉的每個彎,都是在勾著漩地撒嬌。

掉的每滴淚,都是向父母親人討要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