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他的人沉默了。

“我們家的名聲,你是知道的。”

路清酒自己也無法平靜,卻還是伸出手,摸了摸宋霄的頭發,好趕走少年敏銳的心思可能帶來的噩夢。

“我不是一個能配得上你的人,注定當不了什麼國民CP。”

……

宋霄太忙,不能親自跟去,叫保鏢送路清酒去見端木棠,裏裏外外地把飯店包圍了。

整個場子都是宋家的保鏢,還都特意選了新應聘的生麵孔,以免端木棠看出來。

臨別時,宋霄強調了好幾遍,端木棠這個人在他父親眼裏是多麼地表裏不一、言行錯位、冠冕堂皇、虛偽險詐。

以至於路清酒踏進飯店的那一刻,路過滿場偽裝成顧客的宋家保鏢,推門進包廂,看到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友善和煦的端木棠時,一個激靈,沒敢上前,下意識作出了防備的姿態。

“怎麼?你信不過我嗎?”端木棠笑得坦蕩,“我和你父母打過照麵,有過合作,在你小時候見過你一麵,應該沒有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沒有針對你,是有個人在我耳邊說了一整天你不是個好東西。

對視的瞬間,路清酒已經想好了對策。

江家對自己作過的惡掩耳盜鈴、守口如瓶,能打聽出當年真相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弄不清楚對方的來意,隻能先示好,再示弱。

其實這家飯店,路清酒很熟悉。環顧四周,七八年了,裝潢略有翻新,但色調仍然溫暖。

路清酒彎起眼睛,露出自己練習好的笑容:“端木先生,這一家是我父親以前最喜歡的飯店。很久沒來了,我很開心,謝謝您。”

一邊說話,一邊將自己的身體縮了縮——這是坐立不安、畏首畏尾的人獨有的一種姿態,會傳達出一種弱小無助的信號。

路清酒微笑著,一邊仍然往後縮了縮,用仰視的角度透露出幾分刻意的討好:“沒有想到您還會願意見我,我其實有點……有點受寵若驚。”

端木棠三十三歲,麵容清瘦,目光炯炯,舉手投足間風度教養都是絕佳,臉上一直掛著善意的微笑,衣著品味簡潔沉穩,隔著半張桌子,還嗅得到他身上男士香水的冷香。

這種清冷的香調,路清酒的父親意外過世之前也很鍾意。

視線轉向別處,隻聞著香味,好像父親就坐在自己的對麵。

路清酒有些恍惚,戒備心才剛放鬆,腦海中又浮現出宋霄反複強調“他不是個好人”,一個激靈,又清醒起來。

“你最近過得好嗎?我受了你父母許多照顧,一直很牽掛你,但沒有機會打聽到你的下落。”

“嗯……過得不算很好。”路清酒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憐一些,決定坦誠相告,“您也知道,家裏破產了,落差很大,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現在的生活。”

“有沒有興趣簽我的公司?公司雖小,至少能幫你度過難關。”

“您的公司哪裏還算小?”路清酒笑了笑,瞪大眼睛,眼珠滴溜溜地轉,用眼睛演出強烈又不失克製的渴望。

端木棠名下的幾家娛樂公司,公關宣傳手段一絕,和各大電視台都有關係,甚至還有公平的資源分配機製,不會過分偏心人氣最高的藝人。是許多新人夢寐以求,擠破頭也要進去的地方。

端木棠笑道:“我更怕這點薄禮配不上你。”

“我現在不配了。”路清酒怯懦又討好地笑著。

他時刻注意端木棠的微妙表情,能看到他胸腔微微放鬆,眼神裏卻流露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