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1 / 3)

,還不扶趙侍詔過來。”

這話說的刻薄,含沙射影的,聽著像是在罵行刑的宮女,但明眼人都聽得出來是在罵趙如意多管閑事。趙如意此時身上痛極,那是鹽浸過的鞭子,慎刑司的人又敢下死手。她從小雖長於鄉間,但趙國公府從不斷她銀錢,後來回府、回宮謀前程,坐過冷板凳,也被人折辱過,為著體麵兩個字殫精竭慮,也曾忍氣吞聲,但卻從來沒受過生理上的痛苦。

是真的疼,疼到她眼前都是大片大片的白,汗落在她的睫毛上,又滲進眼睛裏,澀極了,逼得她淚光瑩瑩的。這女官做的可真苦,但她覺得值得。比作金絲雀值得。

慎刑司的人不會管她,她緩了緩,待身體熟悉了這種痛感,方慢慢站起來。蔥青的宮裝沾了血,紅與綠交映,是另一種絕色。

趙如意的手慢慢離開那個枯瘦的宮女,那宮女望著趙如意蒼白的臉色,心中忽然升起莫名的希望。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呢?疑惑帶著血腥氣衝進那麵目模糊的宮女的腦海中,還沒等她細想,趙如意帶著喘熄聲音響徹了整個刑房。

倒不是她說話的聲音太大,而是整個刑房,太靜了。

“關於這個宮女的事我得回去稟報太後娘娘一聲,隻是我現在行動不便,還請厲司正派個人送我回壽康宮。”

她的要求其實並不過分,畢竟是慎刑司的人誤傷了她,雖說厲司正並不把這事放在心裏,但都在這宮裏混,麵子上總要過得去才好。厲司正不疑有他,冷淡了應了聲,吩咐身邊的一個圓臉宮女:“你扶趙侍詔回壽康宮。”

那宮女膀大腰圓的,看上去也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血止不住,汩汩地流。趙如意真怕自己失血過多昏過去,不過她背後是有倚恃的,倒不真擔心會死。

那宮女應了是,她是厲司正身邊最得意的人,以後是能從宮女跳成女官的。這樣的人最會揣摩上頭的意思,她聽厲司正這冷淡的語氣,又想了想方才的情景,心知厲司正未將這位侍詔放在眼裏,便明白自己該拿怎樣的麵孔來對她。

於是她趾高氣揚地走到趙如意跟前,將手臂一抬,示意趙如意自己攀上來。

又揚揚那胖墩墩的雙下巴,傲慢地說了句:“趙侍詔,請吧。”

趙如意全須全尾去的慎刑司,如今卻帶著一身傷回來。慈姑姑一見到趙如意身上的傷,登時唬了一跳,慎刑司一向不把壽康宮放在眼裏,明麵上恭恭敬敬,背地裏卻不以為然。但也從來不曾囂張到弄傷壽康宮宮人的地步,更何況這個宮人不是別人,這個宮人是壽康宮的女官!

壽康宮的九級台階,趙如意爬的十分吃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似的,後背傳來的刻骨疼痛讓她清醒。清醒到如今看見慈姑姑麵色不虞的臉,心中卻有一絲難得的清明。高高在上的太後在這後宮並不是鐵板一塊,太後厭慎刑司久矣了吧,她想。

也好,她和該送趙欽和太後一份大禮的。她不喜歡左右逢源,但她喜歡雙贏。

厲司正的這位心腹宮女從前也和壽康宮的人打過交道。她為人倨傲,學到了厲司正的狠心,卻沒學會厲司正的聰明。此刻見壽康宮的掌事姑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卻沒察覺出危險,仍然是平平板板地敘道:“咱們刑房行刑的時候誤傷了趙侍詔,厲司正吩咐奴婢送她回來。若無旁的事,奴婢便先回去了。”

嗬,好大的口氣。

疼痛慢慢滲透到五髒六腑,冷汗和血浸透了她的衣服。趙如意放開那宮女,不過此刻的她是做不到不靠任何人就能立著的,於是又攀上慈姑姑。人若是陡然被陌生人挨著,總會下意識地躲上一躲,若是過來的人是被厭惡的那個,眉眼的細微一定會泄露出相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