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競拍起來。

雲清看到也點頭。

“有團圓的美好寓意,也有獨酌的情調,色彩和諧,濃淡相宜,難得,難得。”

畫教聽完,滿臉欣慰,不住地朝陸無憂點頭。

雲清卻突然問:“優青,你覺得何如?”

徐瑩瑩猛的被點名,從陸無憂的畫作上移開眼。

下意識便答道:“好畫。”

陸無憂聽見雲清叫徐瑩瑩名字,正納罕,兩人竟然熟悉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不高興一瞬,也想聽徐瑩瑩狗嘴裏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徐瑩瑩轉向陸無憂的畫,接著說道:“筆法嫻熟,細節周密,風影交融。是一副好畫。”

還不等陸無憂得意,便又聽徐瑩瑩說,“隻是菊的意境與飲酒的意境有所割裂,敗筆,可惜了。”

徐瑩瑩果真一臉惋惜。

“信口開河,這就是我家的中秋之夜。你懂什麼賞畫,懂什麼意境!”陸無憂登時惱了。

徐瑩瑩也不爭辯,撇撇嘴,站回原位置。

陸無憂氣不過,正要讓她說清楚,便聽到雲清道:“陸小姐的畫藝聞名京都,今日你卻說她意境割裂,你可知若你自己的畫作不如她分毫,將會成為怎樣的笑話?”

所有人的目光集於徐瑩瑩身上,人群中夏修野也目光灼灼。

徐瑩瑩朝雲清行了一禮,道:“會畫畫的人不一定會賞畫,不會畫畫的人不一定不會賞畫。且不說我的畫藝如何,隻來看陸小姐的畫作。我且問陸小姐幾個問題。”

陸無憂正要說,誰要回答你的破問題,就聽雲清替她答應了。

“且問。”雲清說。

“好,”徐瑩瑩轉向陸無憂,“請問陸小姐,你畫的可是野菊花?”

陸無憂不耐煩道:“你連野菊花都認不出來的話,還點評什麼菊,你也配!”

徐瑩瑩笑:“正是,我隻是確認陸小姐知道自己畫的是野菊。”

“再問陸小姐,你這畫的可是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中秋家宴?”

陸無憂無語,又看了眼雲清,不得不答道:“正是。”

徐瑩瑩便轉過身:“我問完了,問題就是出在這。”

陸無憂氣得撅起了嘴:“別賣關子!”甚至沒有意識到她已經迫不及待要聽徐瑩瑩說自己的畫意境出在哪裏了。

徐瑩瑩不緊不慢地說:“大理寺少卿的家宴是在符中享用的,所以畫中的涼亭規整奢華,紅瓦盤珠。三人圍坐,氣氛甚是溫馨。但是,若是遮住畫中的涼亭,這幅畫的意境便全然不同了。”

說著,她走到陸無憂的畫前,伸手輕輕遮住亭子。

“野菊漫山遍野,開得燦爛肆意。穹頂繁星密布,明月清風,是一片開闊意境。山間清風,山間生命,本該配著山間鄉野氣,而不是大理寺少卿府的涼亭和精致吃食。這便是其中的割裂之處。”

眾人聽完,有質疑的。

“她懂什麼意境,一個深閨婦人,我看畫的不錯。”

也有人點頭:“確實割裂,意境不相容。”

一時眾說紛紜,不過陸無憂還是不少支持者,甚至有人覺得,即使意境不相融,這畫技也是上上等。

陸無憂臉色一僵,待徐瑩瑩說完,便知她說的是對的。

這幅畫本來便是她臆想中的。

她渴望恣意瀟灑的人生,卻終究擺脫不了千金小姐的身份。女學是她唯一可以釋放真實自我的地方,因為這裏有這世上最自由的女人,雲清。

雲清支持她所有自由的暢想。

不,雲清支持所有女人自由的暢想。

陸無憂膽怯地看向雲清的臉,意圖找到一絲安慰。

雲清此時卻沒什麼大的反應,隻是淡淡說了一句:“向往這個地方,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