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殷叔夜對自己的感情或亦如是。
一開始,殷叔夜對自己的喜愛可能是更淺淡一些,才會遊刃有餘地對辛桃馥若即若離。而辛桃馥呢?
辛桃馥一開始對殷叔夜都喜歡摻雜著的恐怕更多的是對一個優雅成熟的、離自己遙遠的、看起來能滿足自己一切願望的大人物的崇拜感。
而情況現在已經不是這樣的了。
殷叔夜不再穿著那拘謹又威嚴的挺括西服,他身披著鬆垮的睡袍,側躺在床上,頭枕在辛桃馥的膝上,慵懶中透著一種依賴感,在辛桃馥眼裏更能增添幾分性感。
辛桃馥把手放在殷叔夜的發梢,輕輕揉了揉,像是安撫家犬。
殷叔夜這時候忽而抬起頭,他的眼睛是清明的,那種熟悉的銳利感霍然而歸,叫辛桃馥放在他頭發的手驟然一頓。
此刻,殷叔夜盡管仍是那個姿態,卻因一個眼神,氣場發生了變化,他看起來不再像是躺在主人懷裏的家犬,而更像是醉臥美人膝的君王,而現在,他又將醒掌天下權。
辛桃馥下意識把手縮回來,卻被殷叔夜捏住。
殷叔夜握著辛桃馥的手,親了親他的指尖,說:「真舍不得,但我該回去了。」
辛桃馥對這句「真舍不得」極具共鳴,他知道自己也舍不得。
舍不得殷叔夜。
辛桃馥看起來卻沒有任何不舍的樣子,從容笑道:「是的,你也離開太久了,該回去主持大局,不然,那邊可要天下大亂。」
「倒也不至於。」殷叔夜說,「這個世界沒有缺了誰就轉不了的。」
辛桃馥歎了口氣,說:「確實。」
殷叔夜從床上坐起來,道:「隻是我缺了你,就沒什麼好轉的了。」
辛桃馥笑:「這話太肉麻,就顯得假了。」
殷叔夜沒有急著證明這是什麼肺腑之言,隻是對辛桃馥說:「我知道你是不肯回去的。那麼我們要開始一段時間的‘異地戀’了。但我一得空就會來見你的。」
辛桃馥挑起眉毛:「‘異地戀’?誰跟你‘戀’了?」
殷叔夜便又露出那可憐巴巴的模樣:「你不能馴服了我,又不要我。」
辛桃馥哧笑,把手滑過殷叔夜輪廓分明的臉頰:「誰能馴服一頭獅子?」
殷叔夜握住辛桃馥的手,答:「拿著皮鞭的人。」
辛桃馥詫異地笑了:「什麼皮鞭?」
「漂亮可愛的小皮鞭。」殷叔夜說著,俯身吻住了辛桃馥的嘴唇。
春宵苦短日高起。
殷叔夜和辛桃馥度過了非常愉快的一日。
在那之後,殷叔夜打電話讓助理給他訂下回國的飛機。
站在窗戶旁邊,殷叔夜的背影高大而挺拔,猶如不會被風折倒的樹木。他對著電話說話,言語簡短中透著一股權威感。
辛桃馥坐在床上看他,隻覺那個熟悉的「殷先生」便回來了。
他已經不怎麼討厭這樣的殷先生了,甚至還有幾分喜歡,幾分想念,甚至幾分自得:
就算你是大名鼎鼎的殷先生又怎樣?
殷叔夜掛了電話,轉過頭回來看辛桃馥:「你會想我的。」
又是那種篤定。
辛桃馥敲了敲桌子,說:「我當然會。」
若是從前,辛桃馥大抵不會這麼坦白承認,現在反而無所顧忌。
大約,他從前的恃寵而驕是演戲,現在的橫行無忌是真意。
殷叔夜笑笑:「那我希望你更多想我一點點。」
辛桃馥說:「我盡量。」
殷叔夜又笑了笑,不是「殷先生招牌假笑」。
辛桃馥忽然想起以前不知在哪裏看過的一個說法:假笑不會引起魚尾紋,隻有真笑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