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1 / 3)

辛桃馥抬起眼去看殷叔夜的表情——他以為會看到憤怒和不甘,但是沒有。

殷叔夜還是用那種柔情的目光看著他,同時拿著辛桃馥的手,貼在自己的受傷的地方,說:「這兒疼。」

辛桃馥的掌心頓時一片滾燙,像是摸到了烙鐵一樣。

他立即抽回手,抬頭對殷叔夜說:「我……」

「噓。」殷叔夜把手放在辛桃馥的唇上,「你不用道歉。」

這一句話,把辛桃馥滿腹的話語都瓦解了。

他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殷叔夜又把手捧著辛桃馥的臉,說:「你知道你做得很過分,是嗎?」

辛桃馥僵硬地點點頭,臉頰擦過殷叔夜的手掌,感受到了粗糙和溫暖並存的親密質感。

殷叔夜說:「這件事還是其次。」

辛桃馥聽到「其次」兩個字,心裏一跳。

殷叔夜又道:「你是不是還找人到長安州以及X城查湘夫人的事情了?」

辛桃馥心下跳得更快。

他或許相信,殷叔夜不會因為這次的事情生氣。就像瀟湘小築的事情並沒有惹惱殷叔夜一般。但「湘夫人」三個字,絕對是殷叔夜最大的痛處,是輕易碰不得的。

辛桃馥卻又強了起來:「你是說,像你查我父母當年的事情一樣嗎?」

「是的,像那一樣。」殷叔夜直接點頭,把手從辛桃馥的臉上拿開。

溫度失去了,辛桃馥感覺冷空氣擦過了臉頰。

「所以你感到被冒犯了?」辛桃馥笑笑,自嘲一般,「真不容易。」

「你查到了什麼?」殷叔夜問。

辛桃馥抿了抿嘴:「幾乎沒查到什麼。」

「這是當然的。」殷叔夜說,「如果那麼容易查到,這件事一早就通了天了。」

辛桃馥看著殷叔夜,沒有說話。

「撒手吧,這事兒你是查不出來的。白浪費人力物力,也換不得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殷叔夜淡淡地說,語氣還透著一股哀傷。

辛桃馥同意撒手,但不是因為殷叔夜的理由,而是殷叔夜話裏的那股哀傷。

「好,我不過問了。」辛桃馥頓了頓,說。

「謝謝。」殷叔夜說,帶著招牌假笑。

殷叔夜的招牌笑容是最得體不過的,也符合他的形象和氣質,他任何時候掛著這樣的笑容都很俊美儒雅。

卻又是這麼一張笑容,讓辛桃馥覺得自己與他之間驀然劃下一道巨大的裂痕。

辛桃馥像是意識到什麼,心跳得更快了。但曆練讓他表情平靜,他甚至能輕鬆地笑出來:「所以,你是不是打算回國了?」

「是,」殷叔夜道,「今晚九點的飛機。」

辛桃馥一愣:「這麼急?」

殷叔夜笑了一下,道:「是時候了。」

辛桃馥笑了笑,心裏卻是一團亂麻。

他心裏有不安、心虛、慌亂、愧疚以及一種怪異的違和感,這些情緒揉雜在他的眼裏,使他看著沒有平日那麼聰慧狡黠,殷叔夜看著他,覺得此刻的辛桃馥透出一股可愛的傻氣來。

——真是一隻可愛的桃子。

殷叔夜這麼想,臉上卻繃得緊緊的。

離開病院的時候,辛桃馥總覺得不對——不對,不對,哪裏不對……

可他說不上來。

而且,有時候,一個人的理智和情感是很難平衡的。

當情感太濃烈的時候,理智就會變得不夠好使。

殷叔夜就這樣飛走了。

辛桃馥忽然被浸泡在隻剩自己一個人的寂寞感裏頭。

病房裏的那次談話,是他們最近的一次談話,之後,就再沒有說過話了。

他們好像被什麼隔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