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不過是一句問心有愧。
不知道他的感情之前,有些親密的接觸也能一笑而過。但是現在......總歸她不想繼續給這個“追求者”一個靠近的契機。
那些人是怎麼做的?
好友間產生了別的感情,如果不是兩情相悅,是不是就該悲劇收場。
友情這種東西對築清光來說其實不太重要,擁有的太多就不會珍惜。
但如果是顧漾舟,她大概會覺得很可惜。
顧漾舟伸手抵著門:“太晚了。”
“那我去住酒———”
他推開門,打斷她:“我出去。”
深夜的門口樓道內有盞聲控燈,因他說話時的回聲而亮起。高瘦身影變成一大塊陰影籠罩在築清光頭頂,涼風順著門的夾縫緩緩吹進來。
門被帶上,外頭沒有聽見腳步聲。
築清光倚著門坐下,有點犯困。但信息量衝擊太大,也不可能在這突然睡著。
他沒走,在一門之隔外抽煙,不知道是第幾根。
築清光往窗戶那看,玻璃上起了霧氣。
猶豫很久,終於打開門。抱著膝蓋坐他旁邊,門裏慘白的燈光延伸至她的腳下。
顧漾舟盯著她出來沒一分鍾就已經被凍紅的腳踝,淡聲道:“冷,進去。”
冗雜的情緒因為他這句話又驅散了點,看吧,築清光。
他其實也沒太大改變,還是時時刻刻以你為先。
因為這認知她找回了點自信,她舔舔下唇:“顧漾舟,我仔細想了想。你平時也沒怎麼和別的女生交流過,就容易對身邊人定位不清楚。都是我不好,我一定給你什麼錯誤訊號了才會.......”
麵前陡然靠近了一張臉,築清光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頭往後仰了仰。
“你別,你要是再敢親我,我真會打你的!”她捂著嘴有點含糊不清地說,聲音悶悶的,威脅的眼神瞪著他。
聲控燈好像壞了,忽明忽暗的。
越暗的環境下感官也更清晰,顧漾舟大概洗過澡,身上一股幹淨的皂角香。
築清光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思路沒錯,她比起對這些一竅不通的顧漾舟,好歹還有過幾段能提出來的感情史。
“我分得清。”他低聲似囈語,捧過她的腳,認真地給她綁上鞋帶,手法嫻熟又緩慢。
這畫麵像放了負倍速的老電影,膠帶都在攝影機裏發出喀嚓喀嚓的轉動聲,嘈雜又讓人煩躁。
時間也走得慢,一分一秒變得難熬。
築清光後知後覺是自己的耳邊有點亂糟糟的,像有蟲子在振翼,估計是酒精作祟。
但也足夠聽清他的話了,他分得清對自己到底是依賴還是愛。
他分得清......可是她分不清啊!
成年了還要被他以男朋友的身份管著,兩個人天天黏在一起,一想到就想反複去世了。
“其實拍拖不就那點事,可我覺得我們並不合適。”她自顧自地說,打了個酒嗝,有些大舌頭,“嗯,而且現在我還不想談戀愛,太麻煩!當然也可能是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能讓我覺得不麻煩的人,反正那個人也不會是你.......你在聽嗎?”
他眼尾一道潮紅,聽懂了她的意思卻固執地不肯應一句。
她越輕鬆,他越沉重。
就像越靠近那陣熟悉的柑橙味發香,他內心深處的欲望就越可憎。
每個帶著拒絕意味的詞都在撕扯他,像千軍萬馬踏過胸腔,讓人感受窒息的滋味,緩慢而徹底。
聲控燈又開始閃爍不定,越來越暗。
她別開眼,隻當沒看見他的難過。左不過才十八歲的少女,什麼都隻顧自己才是築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