痣。
不知道為什麼,林度輕的心咯噔了一下。
那男人的目光也順了她一眼,但沒有停留太久, 就擦肩而過了。
反倒是林度輕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急匆匆地往走廊的盡頭走。她想跟上去看看,但腳下的步子邁不開。
她心裏突然變得很慌亂。
十幾年了,她從未在與她擦肩而過的人群裏,撞見過在那個位置有痣的男人。
雖然家裏已經沒有那個男人的照片,她自己也記不得他的樣子。
但顆在眼眸處位置的痣,是她一直沒辦法忘記的。
小的時候,她總愛纏著他,抱自己坐上他的肩膀。
她的手每次都會固定放在他那顆微微突出的痣上,那顆痣,就好像是有一種很神奇的魔力,更像是某個開關。
隻要她按住。
她就是那個被父親寵著的小公主啊。
開關沒了,魔力消失了。
她的公主裙,也沒了。
盡管她很不願意承認,可她就是還會再想起,小時候父親帶給她的童趣。即便後來,感覺到父親的忙碌,沒有那麼多時間,陪在她的身邊。
但——
她始終都記得。
自己坐在父親肩膀上的歡樂時光。
-
她在三樓到四樓的樓梯口矗立了好久。
不知道是該往樓下去找她的蓋蓋,還是上樓去找,那個給她很不一樣感覺的男人。
最後——
她還是轉身下了樓。
她來醫院是沒有告訴阮蓋的,所以阮蓋也不知道她要來,去檔案室整理資料了。林度輕把吃的東西,放在護士台。
想要麻煩護士姐姐,幫忙轉交一下。
值班的護士姐姐,平時跟阮蓋關係還不錯,也記得林度輕。畢竟這麼漂亮的小姐姐,一眼就能記住。
就說,說帶她去休息室先坐會。
“一會阮同學就過來了,你先別急著走。等下你自己親自送給她,不是更好嗎?”興許是見她的臉色不是很好吧,不放心她走。護士姐姐極力挽留。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放下東西都走。
“好,那麻煩姐姐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剛好空下來,我帶你過去哈。”
護士姐姐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小虎牙,特別可愛。
也很熱情。
隻是每次林度輕來醫院都特別匆忙,並未細聊。
因為蓋蓋不讓她在醫院多呆。
可她自己卻因為要得實踐的臨床數據和實時的病例分析,都住在醫院裏。
林度輕看過她的住宿條件。
真的非常簡單。
就幾張上下鋪的床,然後一張桌子。
就連櫃子都沒有。
衣服都堆在床上,幹淨的要換洗的,都已經分不清了。
可以說,那些什麼輕微潔癖啊,不習慣跟人住在一起啊的毛病,都被逼著治好。
林度輕說要幫她整理,也想幫她買個櫃子來放在這裏,可她都說不用。
她一會就去洗。
隻是剛好沒有時間的時候,被她碰見了。
可實際上,她每次弄完所有資料後,倒頭就睡。
想到要洗衣服,想到要怎麼樣怎麼樣,但都沒有那個精氣神。
但她也不想林度輕幫她弄這些。
有次她偷偷洗了,她還跟她生氣。
哄都不哄不好的那種。
她說,你這樣做,會讓我覺得,我很沒用。
林度輕不再爭論。
但也是真的很心疼。
以前她知道學醫累,學醫辛苦,但是她沒想到,會這麼辛苦。
她還在念研究生,要是以後,真成為了一名醫生,除去問診外,還要搞學術論文,終其一生,就將以這份工作為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