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崔昫並不言語,眼神不離她麵容,聽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話,才覺得一路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原處。
“你是崔家婦,成都府那邊,因為宗室子弟多,總是和當地豪族起衝突。我擔心李繳為難你。”他溫聲解釋。
不然李繳哪裏的飯吃不得,非要玲瓏親自動手給他做。
他的妻子懷著身孕,為了孩子周全,已經許久不曾動刀。
頭一回破例,是為了一個什麼破落皇室,真是浪費。
趙玲瓏聽出他語氣中的不在意,哭笑不得地搖頭,如今皇家依仗崔家,崔昫是嫡出的二郎君,瞧不上一個庶出的皇子,也是正常。
不過,她還是耐心地解釋自己為什麼答允,雖然這些話已經在信中寫明過。
成婚日久,二人朝夕相伴,她才發現崔昫其實是個愛別扭的性子。
這種別扭,多是關於她的。
隻是別扭後,卻羞於張口說,總是叫她猜。
生了幾次霧水後,她也慢慢能品出幾分。
這不,要是不解釋,他必定會覺得自己受了委屈,還不知要在議和隊伍上怎麼折騰,然後討回來呢。
夫妻說了一陣話,有東苑婆子傳話,說是崔夫人已經擺了飯食,請他們二位過去。
趙玲瓏笑著應了,將蓋在肚子上的布錦取下,慢吞吞站起來活動。
崔府扶著她手臂,亦步亦趨跟在身後,低聲問她哪裏哪裏痛不痛。
明明說著無關緊要的話,外人看去卻是夫妻和睦的情深之態。
亭台內外的侍從對視幾眼,俱是捂嘴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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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顯懷後,害喜的毛病也過去了。
趙玲瓏吃得開懷,不過醫者囑咐不可一餐過多,所以每一道自己喜歡的菜式都是淺嚐一點,便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
小廚房早有溫熱著的湯水和飯食,這次吃得少,等餓了,隨時都能傳膳食。
崔母看著兒媳婦吩咐人給兒子端湯進菜,笑得眉眼彎彎,逢到玲瓏給她進菜,忙不迭地應聲接下。
以前廚房都是崔家自己的,自從玲瓏入府,將這些人送到趙家的食學館培訓了幾次,做出來飯菜就像是被人點化一般。
崔母又吃了一小顆肉圓子,饜足不已,不過美味易得,不可多食,她暗自摸摸腰上的軟肉,克製自己,不再多吃。
正好眼前這拌野菜清口酸爽,吃也不易發胖,崔母動了幾筷子,聽兒子媳婦說話,插話一句,“這麼說,那吐蕃公主對野菜宴沒什麼意見?也沒動怒?”
趙玲瓏搖搖頭。
崔母點頭,又有點感慨,“她已然出嫁,如今重回吐蕃,是為共修兩國之好,若是能體諒民生,那是最好不過。你一貫心善,此番也是用心良苦。”
說起民生,又提起渝州城外湧進來的流民乞丐,崔家早前做善事曾起了一座濟堂,暫時收留這些人。
崔母在家閑地繡花,聽聞此事後出錢出力,整個人撲在上麵,竟也有了幾分利落做事的掌櫃派頭。
婆媳和樂,崔昫並不打擾,偶有詢問意見的時候,才提出幾句關鍵指點。
這一晚,便在一家人閑話中度過。
臨到歇了,楊媽媽給崔母梳著長發,見夫人心情不錯,提到成都府,“是府裏的眼線傳來的。說是秋姨娘正月診出了喜脈,一直忍著不說,直到聖上設宴招待成都官宦女眷時,暴了出來。”
也是秋姨娘算錯招數。
那樣的大宴,端上桌案的葷腥有幾樣是熱著的。隻怕脂膏油膩,叫人不快。
正是懷孕初期,眼看那些,還能不犯嘔吐。
同宴席多少人想要討好崔家,眼睛盯著秋姨娘。甫一見她麵色有異,還以為食物有毒,頓時喊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