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處是出閣前,娘家給我置辦的,尋常人不來。離前門大街遠,缺不乏熱鬧,算是鬧中取靜。”

剛吃了一盞安神湯,趙玲瓏已然酣睡。崔昫將人抱到住所,看一切如渝州大差無幾,蹙著的眉頭終於鬆緩。

楊媽媽帶著醫者進來請脈,得了‘娘子和肚子裏的孩子都康健’的答複,這才離去。

到了後半晌,崔家的人也上門來請安。

來人正是崔家的大郎君,如今是渝州刺史崔蔚。

他倒是沒擺架子,一身尋常衣衫,進了府先乖乖地去了崔母處請安。│思│兔│網│

崔母心緒複雜地接待過人,看他如今鬢間已經有白絲生出,不免心疼,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雖然後來生分,也並不是全無感情。

她示意他坐下,聽他問起自己在渝州的情況,隻簡短地說了‘一切都好’。

“你父親如今在哪兒?”

崔蔚道:“父親人在城外軍營巡查,應是晚間才歸。”他一頓,視線移向門外,“二郎此次也來,弟妹要進宮獻菜,可得好好準備一番。”

崔母點頭:“這是自然。”

落毛鳳凰也是鳳凰,她和玲瓏不是不知世情的人。倒是...

“秋姨娘怎麼不來請安?”

崔蔚莫名笑了笑,“她?她的孩子沒出世便闖了禍,沒臉出來見人。”

這關那孩子何事?大人算計心腸,卻安在一個尚未出生的嬰孩上,真是不知所謂。

崔母看他麵上譏誚,提起那孩子時的不屑,頓時回憶起當年二郎遭遇的禍事。

事情已經發生這麼多年了,如今追究也沒有意義,心頭突然湧上一陣疲累,她長歎一聲,托言旅途勞頓,改日再見,便吩咐楊媽媽送客。

崔蔚麵容一僵,卻很快收起,起身請安告辭。

待遣走楊媽媽,終於哼出聲。

貼身侍從輕聲道:“大人,夫人這是惱了?”

眼前是一灣池塘,夏荷亭亭玉立,隨水波晃出好看的波紋,就跟那年能凍死人的湖水,有人被推下去,也曾蕩出這樣好看的波紋。

崔蔚踱步走著,回道:“她惱,是惱自己。做娘的不認自己的孩子,非要養別家的,如今年紀大了,終於後悔了。”

他以為自己不在意,可說到後悔時,袖中的拳頭下意識握緊。

侍從看他麵色不好,不敢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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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昫自然知道是誰來拜訪,隻懶得去看。

趙玲瓏笑了笑,“若是別人看,隻當是你害怕了呢。”

害怕?

崔昫起身給她更衣,“每次見到他,我不用多言,隻一句話便能氣得他好半晌無話。”

這麼神奇?

對上妻子好奇的眼神,崔昫不由親昵地在她鬢間吻吻,低聲道:“我便說:進士策問學得如何?”

趙玲瓏躲過他在耳朵的磋磨,笑著拍他一下,“滑頭。”

明知道崔家大郎當年科舉幾次不中,是一生的恥辱,卻偏偏踩著這一點,實在是可惡!

更衣就更衣,做什麼抱人。

可,她看著兩人投在牆上依偎的影子,不由露出甜蜜的笑容。

夜間接風宴席,崔大人出麵。

他同趙父是自小的兄弟,如今又是親家,你來我往地拌了幾句嘴,便提著酒壺比賽。

一直喝到深夜盡興,宴席才作罷。

等到崔大人醒酒,見到自己兒媳婦大著肚子,頓時連呼作孽,不該請功獻菜。

崔夫人自然是好一頓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