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賞類的繡品,好看便就夠了。
寧香從周雯潔那裏借了材料,用從放繡站學習來的方法,自己製作了底稿。
物料她手裏都是有的,暑假的時候去放繡站拿了不少。現在陳站長對她非常信任,也指著她給木湖繡娘長臉,基本她要什麼物料全都會給她。
製作好底稿以後,寧香回到學校就開始了這幅神女圖的繡製。當然她手裏也有在放繡站領來的給好底稿的幾件繡品,利用成稿前的這段時間繡了不少。
時間一天一天推移,從秋季邁入冬季,校園裏銀杏黃了滿枝頭的葉子,在校園中潑灑開一片一片的金黃。金黃又變灰黃,忽有一天來了冷空氣,厚衣服便加身了。
因為忙碌,寧香在學校的時候鮮少出去玩,除了室友和班級同學,以及周雯潔李素芬,或者學校舉辦活動必要接觸的一些人,其他的人寧香都不怎麼見。
她也有心理準備,想著寧金生和胡秀蓮會不會上次還不死心,還會抽空再偷偷跑來大學找她。但胡秀蓮顯然被糾察組嚇住了,之後兩口子都沒有再來。
王麗珍給寧香寫信,用漢字加拚音告訴她,寧蘭消失半年也沒有回來,寧波在開學的時候退學了,每天跟著寧金生和胡秀蓮下地幹活掙工分,寧洋繼續在上學。
秋收之後,生產隊交完公糧以後給各家分了糧食,寧家領到糧食後不久,趙家又上門掃蕩了一回,把他家的糧食搶走了大半,留下寧金生和胡秀蓮差點哭死。
不過這回趙家還稍微手下留情了一些,沒有把糧食全部扒走,也沒有把寧家那間小棚屋給推了,同樣沒有砸了寧家現在唯一的家產——小鐵鍋和兩個白瓷碗。
接二連三遭的難多了,寧金生和胡秀蓮好像也慫了認命了,和王麗珍一樣在村裏開始夾著尾巴小心做人。一家人淪落到這種境地,還能在村裏過什麼好日子。
被人欺負多了,也就不敢再張牙舞爪的了,見誰都要讓三尺。
寧香坐在書桌邊看完信,心裏沒什麼多餘的波動和想法,看完折起信紙塞回信封裏,把信封收進櫃子當中,和之前收到的其他信件放在一起,當做人生的收藏。
冬天來了以後,蘇城的天氣就格外冷。寧香從小到大長在這一帶,當然是習慣這種氣候的。但宿舍裏有幾個人受不了,隻說這邊的冷往人骨頭裏鑽。
年初開學來上學的時候是柳條抽芽的初春三月,沒有體驗過蘇城的冷。現在入了冬,隻覺得走哪臉上耳朵上都貼著冷氣,晚上睡覺耳邊都冷颼颼的。
最適應不了的張芳說:“我還以為這裏冬天都不需要穿棉衣呢,一直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我還以為四季如春,才考這邊大學的。沒想到感覺比我們北邊還冷,穿多少衣服都沒用,這個冬天我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徹骨寒。”
寧香看著她笑笑,“這邊是濕冷呀。”
天氣預報顯示多少度那都沒什麼參考價值,和人體感受到的溫度不一致。
冬天濕冷,夏天悶熱,有時候風吹在臉上都是熱的。
而在天氣乍冷下來以後,時間也便逼近了一九七八年的年底。也就是在農曆年年尾的十二月中旬,作為時代轉折點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會在京都召開。
十一屆三中全會將明確提出,停止“以階級鬥爭為綱”,將國家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麵來。
這場會議也是改革開放實行的重要標誌,此後中國社會會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所有人都你追我趕拚命掙錢,脫貧致富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