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專注地擦掉了她暈花的眼線。碰到邊緣的珍珠時,他好像猶豫了一下,還是鬆開了手。
“很漂亮的珍珠,”許星榆笑了起來,收回了手,“還是你來吧。”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與她保持著紳士的距離。
便是剛才那麼親近的動作,他也不疾不徐,目光溫柔且紳士,沒有任何曖昧之感。
這個男生的教養實在太好,哪怕夏眠哭得這麼狼狽,他也沒有直截了當地問出原因,給予了她充分的尊重,讓她破碎不堪的自尊心得到了維護。
感性終究占據了主導,夏眠張了張嘴,聲音哽咽:“我……我和江逸風吵架了。”
她還是主動說了出來。
許星榆注視著她,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溫和的目光宛如鼓勵。
“我覺得……”她悶悶道,“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個念頭是忽然出現在腦海裏的。
她本來想說兩人“三觀不合”,可回想過去那些聊天記錄,似乎沒有什麼讓她可以舉例的地方。想到今夜高樓的燈火,她的心裏蹦出來一個想法:她與江逸風之間,像隔了一個世界。
她是去年認識江逸風的。當時江逸風還是青協部長,兩個人有過幾次社區宣講的活動,她負責做ppt,江逸風上台演講。
江逸風的辦事能力與眾矚目,他像是天生活在台上的人,從容自信、不疾不徐,幕前幕後都處理得很好,夏眠很羨慕他這樣的能力。
青協流傳著不少他的傳說,什麼他是個任性的富二代,文化成績很好還是走了藝術……聽著這些傳聞,夏眠總以為他離她很遠。
直到江逸風開始追求她,整整三個月。
他出現在教學樓門口的次數太頻繁,送個禮物都要弄出很大的排場。更別提那次告白,在宿舍樓下,擺了兩排的蠟燭,讓兩棟宿舍樓都為她亮燈。
室友對她說:“夏眠,我好羨慕你,隻要有男生願意追我三天,我估計就答應他了。”
同學對她說:“夏眠,他對你這麼好,你就答應他吧。”
宿舍樓下的所有人都在喊:“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稀裏糊塗的,夏眠就談起了戀愛。
夏眠從未談過戀愛,唯一的少女悸動是高一,那還是一個看不見的人,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悸動如同水滴落進大海,看不見一絲漣漪。
可江逸風……她那麼努力去靠近他,一步一步追逐他的腳步,去適應他、接受他,甚至總因江逸風喜歡她、自己付出的情感不夠而內疚。
可事實與她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樣。
沉甸甸的禮物壓得她喘不過氣,還有這段時間敷衍的舉動。夏眠累積許久的情緒,終於在這個夜晚爆發了。
夏眠說得斷斷續續,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具體說了些什麼,不過心裏冷靜了不少,沒有再掉眼淚了。
她擦掉最後一滴眼淚,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用手遮住臉,小聲問:“學長,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早知道化妝會這麼麻煩,我就不化妝了。”
還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幸好她皮膚本就白,跟粉底液的色差沒有太大,不然臉上真就成調色盤了。
許星榆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始終用耐心而溫和的目光注視著她,沒有半點情緒的流露。
現在的夏眠不需要什麼點評與安慰,她需要的隻是有個人靜下來,聽她慢慢地說一說。
這樣就很好。
聽見她的話,許星榆終於笑了起來,“沒有。”
他很想摸一摸她的發頂,但她心思細膩敏[gǎn],一不小心就會亂了節奏,許星榆隻好不動聲色地壓下心頭的衝動,斂眸道:“我也認為化妝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