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順手把卡擱到羽絨服兜裏。
一進商場,牛姐「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的歌聲便從四麵八方襲來。濃重熱烈的聖誕氣氛讓人心裏平白就安穩了幾分。
所有的西餐廳都人滿為患,倆人找了家不需要等位的烤鴨店。菜上了後,方芊筠一改幾天前的低落,利落地拿起鴨餅卷起鴨肉,一口接著一口往嘴裏塞。狼吞虎咽的樣子簡直和「天下無賊」結尾時的劉若英如出一轍。
秦言見了,心裏不由得狠狠酸了一下。
“打定主意了?”
方芊筠咽下嘴裏的食物:“嗯。兩個小朋友是上帝送給我的聖誕禮物。我要好好把他們生下來。”
“不是上帝他老人家瘋了就是你瘋了。”秦言長長地歎了口氣,又問,“真不跟蔣昊說?”
“你遇到困難會不會跟宋飛白說?”方芊筠笑著反問。
秦言冷哼一聲:“他對我來說早就是過去式了。”
“蔣昊也是我的過去式。一顆精Zi就當孩子的爹,憑什麼?”方芊筠頓了頓,“Gogo,你說過不管怎麼樣都會支持我的。”
“可把兩個小生命帶到這世上,所要承擔的責任也太大了。”秦言努力組織語言,現身說法,“因為叔叔的事情,這兩年你雖然過不上以前那種錦衣玉食的生活了,但總歸沒吃過太多的苦。你不會懂我們這種沒爹……”
“你也不懂肚子裏有兩顆胎心同時跳動的感覺。”方芊筠打斷秦言,低頭凝視自己的小腹,“千分之五的幾率啊,多難得。”
見對方一意孤行,秦言不得不舊事重:“我上小學的時候,有個小混蛋不知從哪裏搞來一隻注射器,灌上墨水就要紮我眼睛。”
這樣惡毒的畫麵讓方芊筠不禁蹙眉:“後來呢?”
“這不重要,反正他沒得逞。”秦言把話題拉回來,“我的意思是,你一個人的精力有限,總有照顧不到孩子的時候。而那個時候,他們可能會恨你。”
方芊筠愣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我有時也恨我爸,但並不妨礙我愛他。”
“好,咱們暫且把愛恨放到一邊,聊點實際的。”秦言開始算賬,“你現在靠拍穿搭美妝的vlog掙錢,每個月被平台分走40%後到手2萬左右。不動產全部被銀行凍結,光是房租就要大幾千,還有各種各樣支出。這倆孩子你打算拿什麼養?”
“我剛才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就想好了。國內母嬰市場這麼大,我會從時尚博主逐漸轉型,靠拍孕期vlog養活我和babies。再說我爸的案子還沒終審,雖然現在不樂觀,但萬一能翻盤,一切就都好了。Gogo,我沒辦法說服自己因經濟的原因就放棄肚子裏的骨肉。”
秦言聽了這話,不由得對母性這東西感到匪夷所思。也許,這就是雌性生物與生俱來的詛咒,是人類DNA密碼中無法逃脫的束縛。方芊筠說得對,男人永遠不可能感同身受。
事已至此,秦言隻得狠狠地吞了卷鴨子,然後義薄雲天地一抹嘴:“行,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咱們就乘風破浪,一往無前!人家有什麼,咱家孩子也得有。剛才那個一對一五星級母嬰護理看著就不錯,我送你個月子套餐。”
方芊筠笑著敬了秦言一碗鴨湯:“行啦,好意我心領。你才工作了幾年?我能搞定。”
“我當年可沒少吃你的軟飯,現在正是我為公主效力的時候。”秦言說著從包裏摸出剛才那張宣傳頁,掃了一下上麵的二維碼,“而且坐月子這個事吧,咱們都是兩眼一抹黑。總得找個專業靠譜的地方和人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