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之後,許老師就不再像之前那麼躲著我了。我借故去找他,假裝拿書碰他的手,他的肩膀,他都沒表現出反感。我高興得簡直睡不著覺。就這樣,我倆越來越熟,我膽子也越來越大,甚至敢主動親他……”
秦言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已經接近變態,一方麵醋得不行,一方麵又忍不住替單純熱情的小江同學著急,年下真是太美好了。
“然後你倆……就那個了哦?”
江川濃搖頭:“早跟你說他是直的。我就算再想,他也不可能同意,每次一到更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就跟要他命似的。沒過多久,學校接到匿名舉報說許老師跟學生亂搞,問他他也沒說清楚,就先撤了任課資格,讓他去管理什麼後勤保障。這明擺著是要是轟人走,我知道後立馬逃課跑去找我爸幫忙。一激動,在他辦公室當場出櫃。”
“我去!!!”秦言感到一種蹦極般的眩暈感,“不是我批評你啊小江同學,這也太冒進了!你不像這麼顧頭不顧腚的人啊。事緩則圓,這麼簡單道理你不懂?”
“年少輕狂的歲數,心和嘴都比腦子快。”江川濃笑。
“你爸抽你了?”秦言推測。
“何止啊,都快拿刀把我捅了。我說今天就算死在這兒,您也必須把許老師的事兒辦了。”
秦言:“嚶。”
“什麼怪聲兒,”江川濃笑著曲起手指彈了下秦言的額頭。
“小江同學可真颯!”秦言狠狠抱住對方,“後來呢?”
“後來我爸實在扭不過我,就答應幫忙,私下卻找了許老師問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不承認?”
“他說自己是正常人,根本就不喜歡同性。他還說……”江川濃頓了頓,直接略過中間那些狗屁倒爐的事情,“總之,隻要江局長能夠幫他把戶口搞定,他就跟我一刀兩斷,從此再不理會我單方麵的騷擾。”
“操……”秦言開始後悔剛才沒把那個許老師的手擰下來。
“我爸回家後轉述了他的說法,我不信,半夜跑去跟他對質,結果確實如此。”
回憶不露聲色,卻帶著那晚雪夜蕭殺的寒氣,輕易就把心裏的沉渣勾起。
“為什麼這麼對我?!”
“很多事,以後你就明白了。”
“我這輩子都明白不了!不就他媽的是個破戶口嗎?至於嗎?”
“對於已經擁有的東西,你永遠不覺得他有價值;可對別人來說,卻值得拚上一切。”
“老師,你其實喜歡我的對嗎?哪怕隻有一丁點兒。”
“小川,如果說是作為戀人的那種喜歡,真的一點都沒有,抱歉。”
“我不信!”
“那封匿名舉報信是我寫的。”
“什麼?”
“對著你,我實在是……是撐不下去了,所以必須做些什麼來逼你推進這件事,對不起。”
原來每一次激動緊張的碰觸、壓抑的掙紮和令人迷醉的肢體震顫,都來自對方下意識的惡心和反感。當年那個滿腔滿腹都是愛,愛到敢和全世界為敵的小江同學就這麼被人用幾句話刺死在闐靜的雪夜裏,終年20歲。
“再後來呢?”秦言追問。
“再後來我爸疏通了些關係,再加上許老師本身也夠資格,戶口問題就解決了。”
“你居然咽下這口氣沒從中作梗?”秦言不敢置信。
江川濃坦言:“許老師其實不是壞人。”
“他還不是壞人?”秦言激動起來,“好人會利用別人的感情?好人會裝基佬?好人會跟學生的父親講利益講條件?要按你這個標準衡量,天底下壓根就沒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