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樂意人家江總還不樂意呢!”彭知遙沒好氣兒,“都散了吧,中午多給半個小時是讓你們彩排部門節目,不是拿來八卦的。”
就在大家集體為老板的感情生活操心的同時,秦言正身體力行地緩解老板的更年期症狀。他自以為搞懂了對方的難言之隱,便假裝五感失靈,根本覺察不到江川濃低落的情緒和刻意表現出的冷淡。
“怎麼不去跟社交增值項目組的同事彩排?”江川濃坐在椅子,低頭回郵件。
“我就是個編外打醬油的綠葉,又不是主角,沒人盯著我。”秦言沒話找話,堅持不懈地在人家身邊瞎轉悠,“年會上你給大家表演什麼?”
“不需要我出麵刷存在感,”江川濃頓了頓,“出錢就行。”
“那多沒誠意,人家馬老板都知道在年會上扮白雪公主讓員工和網友開心。”
秦言瞅準機會,彎下腰,身手靈活地鑽過老板桌,整個人變戲法似的撲擊到江川濃麵前,如同一隻拉布拉多幼犬——隻差搖尾巴。
江川濃當下被懷裏忽然冒出來的人萌出一口老血。他不得不調用全部耐力來保持麵皮緊繃,因此手指失了控製,自顧自地從鍵盤上抬起來,插進對方的頭發裏。氣氛於是一下子曖昧了,甜蜜了,全是愛侶間才有的情*湧動。
“別奮鬥了,現在是勞動法賦予的休息時間。”秦言反手把筆記本蓋上,“咱們可以光明正大地摸魚。”
“不奮鬥怎麼趕超馬老板?”江川濃手指用力,在烏黑蓬鬆裏摩挲。
“趕超他幹嘛?馬老板本來也沒你帥。”秦言眨眼,“他不光沒你帥,還沒你高沒你有氣質。我們江老板這種人才,擱國內互聯網公司裏簡直是屈才,應該直接進聯合國!為促進和維護世界和平出一份力!”
饒是江川濃再拘著,也頂不住這種甜度爆表的進攻。
“差不多得了,中午喝咖啡放了多少糖?”
秦言偏要再接再厲,繼續給江川濃戴高帽。網上那什麼專家都說了,所謂的成功人士吧,看著一個個人五人六的,可壓力巨大,內心脆弱又愛在方方麵麵攀比,所以才容易早早進入更年期,如此往複,惡性循環。所以必須在心理生理雙重層麵進行紓解和滋養,缺一不可。
“我是就事論事!所以啊,你一定得注意休息保持身心健康,四年一度的奧運會還你得負責點燃聖火,瀕臨滅絕的動植物還待你拯救,流離失所的難民還盼望著得到人道主義的援助……”
聽著這臭小子越說越飄,越說越不靠譜,江川濃實在忍不住了。他伸手薅住對方的領帶,仰頭咬上去,如同旱久了的植物灌入一汪清泉。
故意冷了秦言這麼些天,對方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反倒是始作俑者開始失眠。午夜睡不著的人覺得這世上有三個江川濃。第一個是個年輕的白癡,在桃花源似的烏托邦裏一廂情願著,最後成了個冷冰冰的標本;第二個是個成熟的商人,凡事利益至上隻走腎不走心,過得瀟灑自在。他跟第二個江川濃好好相處了十幾年,忽然間,又出現了第三個江川濃。
這人是怎麼樣的,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他隻知道這個江川濃越活越回去,變得踟躕軟弱,明明一句話就能吹開全部的迷霧,他竟不敢。到底怕什麼呢?也許隻是怕幕簾扯開後發現根本沒有一個“偶爾行差踏錯”的年輕人,那傻乎乎的天真和熱情全部都來自於精湛熟練的演技。
兩害相敬取其輕,江川濃權衡再三,決定寧可保留下個甜美虛幻的剪影,從此各自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