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湖麵結出無根霜花,站在連廊上遠遠望去,仿若一片雲海。就連腳下的地磚也是從蜀州運來的密褐岩,遇水即沉,踏步無痕。

不過蚩放每次前來,總覺得丹楹刻桷的攝政王府甚是清冷。

大帥年紀也不小了,王府中也該添上一位女主人,隻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上他家頂天立地的大帥。

蚩放腦海中突然出現小太後嬌俏的麵龐。

他趕忙甩甩頭,若是尋常人家的嬌俏寡婦就罷了,小太後可是先帝的新寡,大帥偶爾偷踢寡婦門就算了,若真把小太後三媒六聘娶進府中,還不被天下人指著脊梁骨唾罵。

“耶律穆風把小公主從地牢帶走了?”

蚩放回過神,恭謹回答:

“大帥英明,耶律穆風在帶走小公主時,以遼國神廟起誓他們定不會泄露在新歲那夜遇見太後之事。”

“本王知曉,你且退下吧。”

鳳殊影透過窗軒,望向冰霧繚繞的湖麵,鼻下仿若嗅到了紅豆餡的香甜。

明日新歲假便要結束,是時候去拜訪一下近日對她閉門不見的小太後。

朝鳳殿。

“太後殿下,攝政王求見。”

石中鈺放下手中繡到一半的鞶帶,眉間擰起一個疙瘩,緩緩開口:“不見,你就說哀家....”

她歪頭沉思,思忖這次尋什麼借口拒絕。

“太後殿下今兒個又要尋什麼理由把微臣拒之門外?”

石中鈺被攝政王的不請自到嚇了一跳,忙把手中的鞶帶藏在身後,可惜終是逃不過目光如炬的攝政王大人。

鳳殊影伸手從小太後身後拎出歪歪扭扭的鞶帶,細細觀了半響,才看出絲絛上繡著一隻正在拱土的泥鰍。

當下鳳眼含笑:“原是微臣誤會太後了,殿下今日當真有要事在辦。隻是...這泥鰍拱土可有何寓意?”

石中鈺紅著臉搶過攝政王手中的鞶帶,輕輕咬了咬下唇,聲若蚊蠅道:“愛卿什麼眼神,這分明是金蟒踏雲。”

頭頂傳來攝政王爽朗的笑聲,石中鈺不由懊悔自己主動攔下吉祥帶這個差事,她不善女工,自從入宮做了太後,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時隔多年從新撿起繡針,才發現她就算照著星蟬描好的邊,都繡得歪七扭八。

“勞動太後玉指,微臣自要投桃報李,柳泉齋內的包廂已被微臣定下,殿下可願出宮品嚐如意糕?”

聽到攝政王的問話,石中鈺把羞赧之情拋出九霄雲外,星眸閃閃,迫不及待地問道:“自然願意,咱們何時動身?”

鳳殊影盯著小太後明豔的小臉,薄唇微微勾起,淡淡道:“當下便可。”

此次出行,攝政王挑選了一輛寬敞的馬車,不過入了車內,他卻突然懊悔,車廂內雖然寬敞舒適,但卻不能同小太後像上次一般對膝蓋相坐。

小太後今日沒有扮作男裝,而是穿著一件荷色窄袖留仙裙,錦麵上的花紋是由暗金絲鉤織,還點綴有細碎的貓眼石,由裙擺一直延伸至腰際,即便沒有紳帶相束,卻仍顯得美人腰肢如細柳般不堪一握。

為了圖方便,她隻簡單梳了個垂桂鬢,又隨便簪上對貂絨珠花就出門了。

隻是這番退去華珠的打扮,倒是讓小太後平添了幾分稚氣,仿若未出嫁的小姑娘般青澀可人。

自打上了車後,鳳殊影的目光就移不開眼前的美色。

石中鈺被攝政王直勾勾地盯著,饒是她臉皮再厚也有些吃不消,於是輕咳一聲,主動與攝政王聊起朝上的事。

“聽說遼國大王子也入京了,現正在驛館等候入宮的聖旨。”

“正是,微臣準許他們一行人在三日後入宮麵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