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張秀才進了書房。

兩人分別在太師椅上坐了,書童進來倒了茶水,放在桌子上。

張秀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轉頭望向王夫子。

“賢弟,剛才我從南方過來的時候,看到有人在搭戲台子,可是有人家有了喜事?”

“這倒沒有。”王夫子搖了搖頭。

“哦?那是?……”這憑白無故的,怎麼有人來搭戲台子了,這都是要花銀子的好不好。

王夫子臉色微微一紅,“這是我的愛徒,陳文的小舅子為了慶祝咱們今天舉行文會,特地請過來的。”

張秀才當下一口茶噴了出去。天呐,這文會和戲班子,這是哪跟哪兒啊?

第6章 收拾黑心姐夫(六)

一看張秀才這副表情,王夫子的臉更紅了。他再次深深地覺得,他們這種文人,和普通的百姓之間,想法還是有壁呀。壁還挺厚呢。

“唉,甭提了,原本我也不想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搭戲台子的人都到了才知道這事兒。”其實他也覺得這兩者不太搭啦。這不是被人先斬後奏了嘛。

“隻是,畢竟是阿文的小舅子,總要給陳文麵子的。”你也悠著點吧。好歹給解元老爺些麵子。

張秀才本想再取笑兩句,一聽是解元老爺的小舅子,當下把話咽了回去。

好歹看陳解元麵上。

隻是,文人聚會,曆來,聽說過紅袖添香的,聽說過歌舞助興的,哪有唱大戲的?

這說起來,好說,它不好聽啊。

太不文雅了些。

隻是,平日裏,大家聽戲的機會比較少,一般是大戶人家家裏有大喜事,才會特地請上個戲班子來唱個一兩天的。或者哪個村裏廟會,鄉紳大戶的合著出些熱鬧熱鬧,說來都算是當地的盛事了,恨能讓大家說上半個月的。

不出意外,現在十裏八村裏得了消息的鄉親們應該正在往這裏趕。

他來的時候,也是跟相熟的人都說了的,是去赴王夫子的文會的。到時候晚上回家,別人問起來,大家都去聽戲了,你這文會開得怎麼樣啊?這叫他怎麼說?

現在戲還沒開,這鑼鼓聲就不絕於耳,等戲正式開唱了,到時候戲鼓聲,人們的叫好聲,混合起來,隻有更嘈雜的。這文會哪裏清靜得了喲。

這開文會,旁邊一片嘈雜,知道的,說是有人獻殷勤用錯了方法,不知道的,還以為故意砸場子的呢。他又跟著有什麼麵子不成?

想到這些,張秀才不由眉頭一皺。

好在方法總比困難多。張秀才眼珠一轉,不由靈機一動,“我說賢弟為什麼要讓我來參加文會,原來是邀請我來聽戲啊。說來,這幾年確實沒有好好地聽一場戲了。今天,還要借賢弟的光了。”

張秀才也不是瞎說的,他能考中秀才,家裏自然是讀得起書的。但要說家境多殷實,還真算不上。小時候,看到三裏五鄉的哪裏有唱戲的,還和小夥伴們成群結夥地一道去看戲,等後來考上童生,就有些自重身份,不願意和人在一塊擠了。

如今,這裏戲台子都搭起來了,看也得看,不看,難道聽著外麵喧鬧聲開文會去?

聽張秀才這麼一說,王夫子也是一楞,他還以為張秀才是說反話,諷刺他。不過轉念一想,張秀才還不至於在這種事上得理不饒人得尖酸刻薄。

“不錯,張兄平時鑽研學問,也總該找時間鬆快鬆快。正好有此機會,就想著,請張兄過來熱鬧熱鬧。”

王夫子正道說道。

說法這麼一換,別說,先時的尷尬立馬就沒了。也省得讓人取笑,文會配大戲,不倫不類的,貽笑大方。

沒錯,他請大家過來,就是為了聽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