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手剛碰到布拉索,就見躺在地上的少年撐著地麵慢吞吞站了起來,他先是環視了下四周,最後把目光投向一個方位後,奔跑了過去。
“……”,不用,不用負法律責任的嗎?
“湯哥,出事了。”司機小聲朝後座喊了兩聲,就又回頭張望剛才的少年跑到哪了。
“湯哥,湯哥。”
後座的湯零之半歪著頭靠在軟枕上睡得正香,冷不丁防被小何鬼叫了幾聲吵醒,他不滿地蹙眉,漂亮的小臉很是生氣:“嚷嚷什麼?好好的瞌睡就這麼沒了!”
小何苦臉:“湯哥,我好像撞到人了,但又好像沒事。”
“話都說不清楚。”湯零之哼哼唧唧,自己撐著身體朝前方看:“人呢?”
“走了。”小何笑了笑:“我本來打算下車去看看的,誰知道他自己爬起身走了……”
湯零之掃了眼風擋玻璃,看到旁邊“宜陽一中”四個大字,不可思議道:“怎麼跑學校這邊來了?你剛撞的是個學生?”
“啊,這……”小何啞然,硬著頭皮點頭:“對,沒錯!”
湯零之坐回身去,無語道:“你還挺自豪,下次碰到了給人家小朋友道個歉。”
“行了,先開車,時間快趕不及了。”
小何忙不迭答應,顫唞著心髒就又重新啟動保姆車遁入漆黑的魅影中。
顧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到江知禾麵前的,他的感知除了疼痛之外,還有夷愉,他木納著唇吐不出話語。
他很想問,你是真的嗎?
你怎麼突然來學校了?
家裏的事處理完了嗎?
剛才,是你叫我嗎?
顧然伸出手篤定在空氣中,患得患失的感情使他不敢跨越另一層情感。
他隻能停在原地不動。
江知禾的眼尾粉紅,不知是凍的,還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顧然就這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好像隻要看一看,他就滿足了。
窒息的壓迫感又卷土重來,顧然用力按著心房疼得卷縮在地上,他的喉腔裏發出輕微的低喘聲。
忽然,身體被一雙無形的手臂攬進懷裏,冰涼的軀體得到溫暖,顧然一時恍惚,輕聲道:“你是真的嗎?”
“我是。”
“我來給你取暖。”
江知禾的聲音很溫柔,但又帶了點難過。
顧然伏在他的懷裏,吸取著江知禾專屬的味道,疼痛得到一點緩解,甚至隻能起到極小的作用,但顧然還是覺得夠了。
他的少年回來了。
這一次的聖誕節,他不是一個人。
江知禾的下頜抵在顧然的頭頂上,他抱得很用力,像是要把顧然揉進自己的血液裏。
他們兩個在寒天凍地的冬季裏,給了對互唯一的暖。
江知禾的嘴貼著顧然的耳尖,近乎曖昧的姿態,吐出的字眼卻像無數尖針紮得顧然心髒痙攣。
他說:“顧然,我髒了。”
很疼,生理和心理上的。
“不髒。”顧然半仰著頭看他:“你不髒,髒的是他們。”
髒的是這個世界肮髒不堪的人心,不是你。
江知禾垂眸盯著顧然淺褐色的眼睛,說:“對不起。”
顧然原本還能忍住的淚珠,倏地滾動下來,他失了心,沙啞著問他:“你把我丟下那麼多天,你怎麼能……”
“怎麼能這樣。”
“對不起。”江知禾又一次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