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已不在水底,也沒被祭台的傳送陣送回岸上,而是在一個飄著霧氣的地方,不遠處,就是那雕刻繁複花紋的祭台。
比起在水中的模樣,這祭台是光潔如新,甚是漂亮。
菜菜解釋:“這是祭台的幻象,也是它留在世間的執念,和它以前的經曆有關,可以看看。”
千凝“唔”了聲,偷偷看了眼天臧,天臧的麵容,很快又覆上那層偽裝。
千凝:終於不會隨便勾引人了。
他亦抬頭觀察四周,對千凝解釋如今麵前的情況,和菜菜說的差不多。
千凝小心地提醒:“那什麼,大師,我們的手?”
天臧聽到這話,腳步頓了頓。
他是真的忘了,與千凝貼近的那隻手,自然到他自己沒覺察出不對,此時聽千凝說,他低頭,去解開黑色布巾,同時,側了側身,掩住發燙的右耳。
千凝沒留意,她揉手腕,和天臧相貼的那隻手上,都留有布巾的綁痕。
忽的,天臧遞給她一顆藥丸,說:“治手傷。”
千凝接過吃下去,被自己咬破的手的傷口,肉眼可見地恢複起來。
千凝笑了下:“謝謝大師。”
天臧低低“嗯”了聲。
兩人朝祭台走去,近了瞧,那祭台上卻有人。
那個人在跳舞。
千凝看不清她的模樣,她曲線婀娜,身著白色雲紋廣袖上衣與同色十二幅鮫紗羅群,在這麼朦朧的霧氣裏,開展自如,身姿輕盈,翩若驚鴻,矯若遊龍。
便好似神仙一般,高雅又昳麗,讓人覺得即使觸碰她的裙擺,也是一種染指。
千凝看得都迷了眼,漸漸地,一曲蕭聲由遠及近,清越動聽,在霧中,一個高瘦的男子一邊吹著洞簫,一邊慢慢走來。
洞簫是玉質的,放在他手上,卻襯他手指如玉。
雖同樣看不清他的臉,不過千凝能感覺,他身上那種超然的氣質,也是絕無僅有。
感覺就不像凡人。
是啊,在這樣的氛圍裏,他們或許確實不是凡人。
霧的遮掩下,隨著蕭聲繾綣,女子的身姿更為美妙,一時說不清,是蕭聲伴舞,還是舞伴蕭聲,它們是天作之合,缺一不可。
一舞終了,那霧氣裏的男子,放下洞簫,他在看那女子。
這麼一歇息,千凝抽回心神,問菜菜:“能看出是怎麼回事麼?”
菜菜:“不行,超出權限。”
千凝又看了眼天臧。
她有點驚訝,沒想到天臧看得比她入迷,他的麵上無甚表情,但泛著金色光澤的瞳孔,一縮一縮的,好似想要努力看清什麼。
忽的,吹簫男子道:“你真的要離開麼?”
女子低低應了聲:“嗯。”
男子明顯不肯:“這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隻要有你在,我界就也還在,你若不在,我界勢必崩裂。”
女子道:“若我一己之力,能夠護住一花一木,有何不可?”
男子啞然,他似乎是想告訴她,那一花一木,半點比不上她的重要。
可是,在女子的盯視下,他選擇安靜。
女子又言:“我活得夠長了,長到,這個世界隻剩下我一個,我不該霸占天道的恩賜,我希望,能保護更多的生命。”
“你放心,我永遠都在。”
說完這句話,女子漸漸消失成光點,而後來,男子倚靠在祭台處,無數次吹響那曲蕭聲,可是跳舞之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放下洞簫,漸漸遠行,隻留一聲歎息:“如果隻能如此,恕我前去找您。”
“昊海大人。”
下一瞬,霧氣散去,祭台變回千萬年來不曾修葺的頹敗之相,千凝驀地回過神,她心口好像被重重錘了一下,她喘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