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雪林,幽靜恬淡。
樹上疊著層層白雪,壓著樹枝耷拉著,搖搖欲墜。
麻雀飛的慢了下來,兩隻小爪抓住樹枝,輕盈的落了下來,頓時,大朵大朵的雪從樹枝上掉下來,啪啪啪的砸在她的腳前。
一陣冬風襲來,她打了個寒顫,溫熱的鼻息凝成一團霧氣,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摔去,手心落在一塊石頭上,鮮紅的血流下來,落進雪地,染成一片。
喳——
頭頂的麻雀倏地飛走了,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喚讓她的心裏猛的一驚。
林冬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攤血,突然間呼吸急促起來,腦袋裏一片混亂。
冰冷的空氣好像通過她的鼻子直衝頭頂,把那些渾濁的記憶衝散、拚湊,理了個清楚。
瞬間清醒了,記憶回到那個恐怖的夜晚。
她整整砍了他十一刀。
煙酒味,血腥味,
血肉割離的聲音,骨頭斷裂的聲音……
伴隨著黑巷裏隱隱約約的惡臭,還有他聲嘶力竭的尖叫聲。
林冬雙手顫唞著,突然捂住耳朵,緊閉上眼,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不去想那些駭人的畫麵。
世界安靜極了,聽得到雪落的聲音。
良久,身上像披了一層輕紗,她漸漸冷靜下來,睜開眼,仰著臉,迎著從天而降純白的雪。
我癡癡傻傻半年有餘,我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能不能替我洗刷掉身上的罪惡。
…
“媳婦。”
“吃飯了。”
秦樹把餐具都擺好,過來喊林冬吃東西,剛才還在這跳來跳去,這會又不知道人又跑哪裏去了,秦樹看著她新堆的小雪人,笑了起來。
她還在它們身上寫了字。
一個秦樹,一個林冬。
“媳婦,人呢?”他笑眯眯的,到處找她,“又跟我玩捉迷藏呢?”
“出來吧,我做了你喜歡吃的。”
“媳婦?”
一個大院,裏裏外外找遍了,沒人。
秦樹走到大門口,平整的雪地上隻有一道腳印,通向遠方。
“真跑出去了。”他皺著眉自言自語,循著她的腳印找過去。
“媳婦。”
“媳婦。”
“林冬。”
四麵八方,一陣一陣的回聲。
秦樹鼓著一肚子的擔憂,跟著清晰的腳印來到一片樹林,他找到她的時候,林冬正站在一棵樹下,仰著臉望著天,秦樹走了過去,從身後輕抱住她,“亂跑,找你好久。”
林冬身子輕輕一顫,低下臉,看著腹前他的手。
秦樹看著她臉上的血跡,“怎麼了?”
他拉起她的手,慌張的說:“手受傷了。”
“快跟我回去包一下。”他撣了撣她衣服上和頭發上的雪,“一身雪,一會化了衣服都濕了。”
眼前的絨絨白雪,連著千絲萬縷的情意與悲傷,快要把她淹沒了。
“秦樹。”
細碎的雪粒綴在他的雙眉上,化作小水珠墜著,林冬淺吸一口氣,抬起手,指尖從他的眉上撫過。
“走吧。”秦樹一心看著她手上的傷,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拉著人就往回走。
“以後不要一個人跑這麼遠,知道嗎?”秦樹見她沒反應,回過頭,與她目光相撞,“嗯?”
林冬點了點頭。
他領著她繼續往前走,一本正經的說教,
“想去哪裏都要先和我說。”
“不能再像今天這樣,還好傷的不是太嚴重,萬一出什麼意外你讓我怎麼辦?。”
“幸好是雪天,我還能跟著腳印找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