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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情誼總以為會如指間的細沙在時光的輾轉間消磨殆盡,這是我們高看了時光,小看了愛。有的時候忘卻是最好的記憶,而有的時候記憶才是最長久的陪伴。陌陌以為她與蕭躍幾年的隔絕再相見時難免尷尬,卻發現有些東西真的是曆久彌新,時光難掩。或許關於蕭躍她從不曾忘記,隻是放在了心裏的一個角落陪她成長,不是愛人,更像是一束光,一束指引她前行的光。

“易少均,你知道嗎,沒有蕭躍你就見不到現在的陌陌。”陌陌和易少均吃完飯靠在沙發上看電影,電影裏的女主人公正逃出屋子準備去和男主約會。

易少均摟過陌陌,“那得是半個小舅子咯。”

陌陌無聲的彎了彎嘴角,“朋友,哥哥,甚至是父親。”

“父親?”這讓易少均有點驚訝,不過他確實沒聽陌陌說過家裏的事,李一說是她表哥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驚訝,李家他是知道的,而陌陌家裏確實隻有她一個了,至於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陌陌不說,他也不想去查。

“在我人生最困難,幾乎是要沒有人生的時候他把我救了回來。曾經一度,我覺得他的生命比我的還重要。就像這回,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那個截肢的是我。”

易少均聽到這,忽然呼吸一窒,他擔心的事情果然又發生了,板正陌陌的雙肩,嚴肅地看著陌陌。雙肩的壓力迫使陌陌不得不抬頭看他,“墨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如此不在乎自己,你之前的人生我無法參與,但是你之後的人生有我,我不希望你再說出這種話。”

陌陌有些無奈,“易少均,有些思想我自己都是控製不了的,但是現在有了你,我覺得我惜命多了。你不用擔心的,有些東西就是控製不住我也會控製,因為有你啊。”

陌陌不會說情話,但是易少均覺得陌陌有時候簡直是調情高手,多麼義正嚴辭的話讓她說出來都會讓人心神一蕩。

為什麼我們迷戀權威,為什麼我們隨波逐流,為什麼我們效仿?因為我們害怕麵對不確定感,害怕在群體中獨樹一幟,害怕受到攻擊。我們好奇,我們獵奇,但是我們並不希望自己是被好奇,被獵奇的那一方。我們不去探求真假、對錯,因為量者重,多才是優,多才是正義,熟不知真正的正義,真正的真相已經消磨在“所謂”當中了。有多少人知道我們現在到底在幹什麼,又有多少人知道我們將要幹的什麼是為了什麼。我們的所知來源於他人,而他人的所知來源於另一個人,然後呢,我們形成了一個圓,沒有起始點的圓,或許真相就是圓心,可是卻離我們有半徑之遠,並沒有在我們的身邊。我們偏離了自己卻並沒有接近正確,當然也許並沒有什麼正確,你的內心就是正確,但你此時已經離它很遠了。我們大多人都缺少睜眼的勇氣,是被夢魘住了無力睜開也好,害怕睜開後看到滿目瘡痍也好,放棄了目睹,也就意味著放棄了世界,你守住了自己同時也放棄了自己。人類到底還是一個群體動物,我們要想過的舒適便不能離群索居。陌陌一向覺得自己軟弱到想揍自己,因為她時常會害怕一些事,一些在她經曆之後覺得不過爾爾卻在當時差點要她性命的事。她拒絕與蕭躍聯係五年,因為看到蕭躍她既看到希望也憶起絕望,蕭躍讓她感到自己的軟弱無力,似乎隻有抓住他才能減輕自己溺水的痛苦。

蕭躍和蕭暖出了院回家休養,蕭躍和蕭暖都在國外這回因為回家祭拜才在國內呆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卻發生這樣的事情。因為常年居於美國,老宅已是一片荒敗,這幢房子在蕭躍的父母去世後似乎就被廢置,就連這段時間在國內也是住的酒店。不知為什麼出院前的某一天蕭躍突然跟陌陌說要回老宅住,也想把事業移回來。陌陌找人做了保潔,添置了一些用具,荒涼之中似乎添了一絲煙火氣。

蕭暖現在的情況既穩定又不好,生命穩定卻看起來如此不安,陌陌覺得蕭暖是痛苦的,痛苦到別人看她都會覺得痛苦,但是沒有人可以阻止她的生命,蕭躍也不行,而蕭暖自己又喪失了決定權,陌陌不知到“拖”這個字到底是好是壞,既善良又殘忍,作為醫生,她知道蕭暖一生隻能如此,希望對於她太過奢侈,但是她的存在又是蕭躍的某種支撐,某種程度來講,重症病患存在的意義在於家屬。人真的是找虐的,陌陌想。不知道蕭躍每天看到蕭暖是什麼感受,她的感受就是悲傷,還有就是蕭暖很痛苦。倫理與理性總是有差距的,作為醫生可以接受“安樂死”,但是作為親人卻不行。

陌陌在廚房幫蕭躍做飯,看到蕭躍拄著拐走了過來,左小腿的褲子空蕩蕩的晃來晃去,陌陌把湯煲上,轉身和蕭躍說話,“怎麼樣,住著還習慣嗎?”

蕭躍靠到了櫥櫃邊,“還不錯,我把美國那邊的是處理了一下,可能需要你幫些忙,你也看見了我假腿還沒做好,自己不太方便。”說完無奈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