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戒,心口有烈日灼燒般的痛覺。

他和鍾粵來過這裏,很多次。

他現在腦子裏全部都是鍾粵鍾粵鍾粵,和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每一個笑每一句話,每一個擁抱每一次親吻。

浪潮拍打著岩石,隨著他的心跳起伏,鍾粵仿佛就在他身邊。

夏天還沒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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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渝攤開手掌,掌心是一枚小小的戒指。

看著這戒指他又想掉眼淚,還記得那天鍾粵跟他說過的話,隻要他拿著戒指,勾勾手指,鍾粵就來找他。

可惜那不過是情話,不過是無能為力的十七歲。

遠處傳來汽笛悠長的鳴聲,黃昏落幕,黑夜將至,周渝站起身,背上隨身的小包。

該走了。

他戀戀不舍地最後看了那片海一眼,轉過身走下岩石。

動作卻突然愣在原地。

他看見了鍾粵。

他甚至不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鍾粵穿著他們初見時的黑T恤灰長褲,靜靜地站在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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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心情突然沒法再平靜,風吹的眼睛好酸,周渝眼淚一下掉了下來。

隻是一個下午沒見。

卻像是隔了好多好多年。

鍾粵還是那麼好看,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憔悴,但瞧著他時,滿滿都是溫柔和心疼。

“我爸要關我禁閉,手機被他砸了。我翻窗戶跑的,我媽好像看見了,但她裝沒看見。”鍾粵輕聲說,“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周渝聽見他聲音人都快要崩了,每一句話都讓心好疼。他就是靠著一直不見不想鍾粵才能堅定自己離開的信心。

他用全身的意誌力逼著自己轉開眼,望著海麵,不去回他的話:“我要回重慶了,淩晨的飛機。”

“回重慶。”鍾粵輕輕地重複了一遍,“那我呢?”

周渝沒說話。

“那戒指呢?”鍾粵又問,“你忘了我說的話嗎?你放得下我嗎?”

當然記得。

每一句話都像一針針紮在周渝心上。

回憶那麼好,他還要逼著自己把回憶丟掉。

“那你要我怎麼樣。”周渝一開口,已經哽咽得沒辦法正常講話,眼淚不受控製地掉下來。

“阿姨對我們那麼好,我要繼續留在她麵前礙她的眼嗎?你的根在這裏,我要賴著不走讓你被每一個認識的人指指點點嗎?我就算堅持不走,難道就能不走了嗎?隻會讓你被關更久禁閉,讓我爸更恨你,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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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粵沉默了。

海風突然吹得大起來,周渝使勁揉著眼睛,眼淚卻流得更凶,鍾粵抬手想摟他,卻被他甩開了。

他已經竭盡全力向鍾粵走出了那麼多步,如果不是無路可走,誰願意放棄呢。

不放棄很難。

可放棄更難不是麼。

“你還記得看鯨魚的時候,你跟我說過的話嗎。”鍾粵突然問。

話題轉的突然,周渝愣了愣,“……什麼話。”

“你說,人要看過世界的各種可能,再做出選擇。”鍾粵說,“選擇總是很多,有的很快樂,有的很難過。”

周渝有點茫然,現在的他沒什麼餘裕▲

他們甚至坐在候機室的角落,確保能第一時間看到過來的所有人。

好在雖然緊張,卻沒任何事情發生,淩晨零點四十分,他們順利登機,鍾粵跟周渝旁邊座位的大叔商量了下,換到周渝旁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