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妙的糾纏不清。他如果夠理智,夠冷靜,就應該任由蘇瑾離開,完全走出他的生命。他們之間有著太多的碰撞,太多的不合--他勇於承擔責任,她努力逃避責任;他希望在短暫的生命中有所作為,她希望庸庸碌碌地混吃騙喝到死;他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她想留,她無法忍受他永遠不能把她放在第一位。

有生以來第一次,贏灝越竟生出了深深的無力感。他可以將整個世界玩於股掌,卻無法讓一個女人俯首稱臣。

在他以往的信念中,無法達成的目標,就要懂得及時地放棄,絕不浪費過多的資源。因此,她逃走後,他認真地考慮過放手。誰知在獨眠的第一晚,他就失眠。床上枕上都是她淡淡的體香,他在她味道的包圍中,想到這味道會無可挽回地消逝散去,想到一個複一個長夜,他將再不能將她柔軟的身體擁在懷中,心中似乎爆開了一個黑洞,直要把一切吞噬。

所以失眠的第二天,他告訴自己,還不能放手......在他理清楚自己的心情之前......最起碼現在,還不是放手的時候。

然而他顯然忘記了,這個敢逃走的女人,從來不會試著順遂他的心思。他丟下公事,跨越半個地球找到了她,她卻仍沒心沒肺地拒絕回頭,而他的思緒現在被她惹得更加混亂狂暴。

"是不是讓你徹底地消失,我才能真正的恢複平靜呢?"贏灝越無比輕柔地問道。

蘇瑾幾乎迷失在他磁性動人的聲音中時,敏[gǎn]地嗅到了他話中不尋常的味道,猛地轉頭看向他,入目的卻不是俊美的麵容,而是一把黑幽幽的手槍。

蘇瑾認識這把槍和認識贏灝越一樣久了。他們相遇的那夜,贏灝越手中拿的就是這把槍。恍惚間,蘇瑾覺得一切又回到了初遇時的原點,可是瞬間之後,蘇瑾知道,雖然隻隔了短短半年,可所有事情都已經那麼的不同......例如那時的她,看到槍幾乎嚇得暈過去,現在的她,卻知道他沒有拉保險閥,那把槍暫時不具任何危險性。

深吸一口氣,蘇瑾抬頭看進贏灝越的眼,沉靜道,"你不會想嚐試的。"

贏灝越微眯下眼,賭氣一樣將槍口直接抵到了蘇瑾心口,"你錯了。我其實很想試試。"

手槍冰涼的金屬感,透過薄薄的紗料傳上肌膚,再直直觸到蘇瑾的心裏。她一顫,手下意識的抓住了槍管,低下頭定定地盯著他執槍的手,輕聲道,"我很怕死。"

贏灝越冷冷道,"人都難免一死。"

蘇瑾眼中現出一絲委屈,"可是我不甘心。"想了一想,抬頭看向贏灝越,"因為我從來都不想為任何人而死。"

贏灝越輕哼一聲,"也許我很想有人為我而死。"

蘇瑾又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在黑色槍管的襯托下,顯得無比蒼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有些迷惑的,她撫著槍管冷硬的線條向上,攀到贏灝越握著槍的修長有力的手上,發現那隻手也一樣的蒼白,還透著在贏灝越身上鮮少出現的不確定。

"會有許多女人願意為你而死。"

贏灝越眯起眼看著膽小的不敢看他的蘇瑾,整個人散發出更加危險的氣息,情緒幾乎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點,深吸一口氣才勉強控製住自己扣下扳機的衝動,口不擇言道,"你不知道嗎?就算殉葬,古代君王 通常也隻會召喚最喜歡的女人。"

贏灝越話出口,就見蘇瑾眨了眨眼,細致的麵容上現出了怪異的神色。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多麼曖昧的話,惱羞成怒地暗咒一聲"該死",覺得自己果然已經被這個女人氣瘋了,竟然開始不知所謂地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