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台上的手機響起來,是他媽媽打來的電話。
鄧麗萍那邊有隱隱的廣場舞音樂聲,大概剛吃完飯在小區裏散步,“兒子,怎麼樣,事情順利嗎?”
宋清遠手上動作沒停,嗯了一聲,“挺好的。”
“聽這聲音,小生活很幸福呀?”鄧麗萍打趣他。
一碟瓜切好了,宋清遠放下刀子,聞言抬頭看了看玻璃上自己微微帶笑的臉,“特別。”
相過十幾次失敗的親,他曾經一度以為心底那個洞永遠都無法填滿,原來並不是,隻不過暫時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鄧麗萍最後依然是那句:“等定下了趕緊讓我倆見見,啊。”
吃完水果,宋清遠去洗澡,程重安本來抱著王子在沙發上玩,等了一會,突然站起身走到裏間,慢吞吞地把衣服一件一件脫掉,推開門赤腳走了進去。
浴室裏水汽氤氳,鏡子上都覆著一層霧。宋清遠正在用淋浴洗頭,絲毫沒注意到他走進來。
骨科的活不輕鬆,做手術常常得掄錘子用電鑽擰鋼釘,因此他胳膊上的肌肉都有棱有角的,又不會顯得粗壯,被水一淋光亮亮的,特別漂亮。
刻在基因裏的本能讓Omega逐漸呼吸急促,密閉空間裏,程重安一步一步靠近,幾近迷戀地伸手去觸碰那具身體。
宋清遠猛地轉過身來,表情相當詫異,“安安?”
程重安的信息素已經沿著濕漉漉的牆壁蔓延開來,一絲一縷,他及可能地從腺體往外榨,可仍舊是淡淡的花香氣,像路邊擦肩而過都注意不到的,一小骨朵一小骨朵連串開著,不甜膩,更談不上勾人。
他蹲了下來,嘴唇剛要湊近那個位置,下頷卻被宋清遠卡住了,一寸也無法再靠近。
長而翹的睫毛上沾了細細水珠,程重安臉上一片紅暈,好像有點奇怪自己為什麼被阻攔,仰起臉可憐巴巴地喊他:“老婆……”
隻這麼一聲,宋清遠立刻感覺自己下腹發緊,浴室裏的味道愈發混亂。
“安安,別這樣。”他有些難堪地抬手扯了浴巾在腰間一圍,“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的決定?”
他輕柔卻不容抗拒地把人從地上拉起來,拿另一條浴巾把程重安光裸的身體牢牢包住了:“到底怎麼了?你在急什麼?”
那次夜裏的偷襲也是,即使已經在他身邊,程重安也總有一種惶惶的不安感,宋清遠能夠察覺到。
這絕不是用性就能粗暴解決的問題,他幾次想和程重安好好談一談,都被對方三言兩語地揭過。
程重安緊抓著幹燥的浴巾,垂眼沉默了好一會兒。
有水滴順著他線條流暢的下頷滑落,就在宋清遠以為他要說出什麼時,程重安突然若無其事地仰頭笑道:“就急著睡你呀。”
他神情自若,眉眼彎彎,仿佛不帶什麼情緒,永遠不會氣餒,永遠可以自己圓場,永遠都是自得其樂的。
宋清遠看著,輕輕蹙了蹙眉,想說些什麼又咽了回去,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溫聲道:“已經是你的了,遲早的事。”
遲早,是多遲呢?程重安任由他把自己拉過去吹頭發,感受著對方修長的手指在發間輕柔穿梭,忽然有些冷漠而黯然地想,我應該等不到了。
那天晚上程重安沒有留宿,在地鐵站掃碼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沒電關機了,他隻能又走出去,隨便進了個便利店買了瓶水,拜托收銀的女生幫忙充一會電。
插上充電器幾秒之後手機自動開機了,沒過幾秒便開始嗡嗡作響。
程重安看了眼屏幕,是張世宇的電話,他接起來:“喂?”
張世宇撥他電話一直是關機狀態,來回打了上百次才通,一腔子火騰騰地亂冒:“你他媽還活著呢?別和傻逼似的整天黏在那狗醫生家裏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