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1 / 3)

經用光所有的力氣,心髒和靈魂被血淋淋地從中撕扯為兩半,永遠留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即便這傷口能夠被時間愈合,餘生也會留著名為宋清遠的淤青,輕輕碰一下都痛徹心扉。

最悲慘的結局不過如此,曾經擁有,卻知道餘生卻再也不會有。

電話亭的門突然被用力向外打開,漫天雨雪尖嘯著肆虐而入,有人一把拉起了癱軟在地的他,怒吼道:“你他媽的在幹嗎?!”

皮革和煙草的味道,混雜著濃烈的雨雪氣被北風一股腦吹過來,程重安頭昏腦脹,還沒站穩懷裏就被塞了一包沉甸甸的東西。

“身份證,現金,還有那個誰的信息素提取液,”羅敬和強硬地抬起程重安的臉讓他聽下去,“隻有一點,省著點用。”

程重安搖頭又點頭,帶著哭腔說:“謝謝,謝謝你。”

他哭得控製不住,眼尾緋紅一片,睫毛也被淚水打濕得一綹一綹,好像個丟了玩具的孩子。

“哭個屁!”羅敬和用粗糙的手指胡亂給他抹去那些眼淚,怎麼也擦不完,他惱火地罵了一聲,“你的好日子剛開始,知不知道?”

遠處黑暗中海浪翻滾,已經兩點五十五分,客船鳴響了最後一次笛。

程重安愣了一下,撒腿要追,被羅敬和一把抓住又塞回了電話亭:“還想坐那船?你以為那個老女人能饒了你?”

他冷笑著輕輕拍了拍程重安的臉頰:“客船上一堆人等著要你命呢。”

程重安頓時想起前幾天被跟蹤的感覺,他猛地打了個寒戰,驚懼後又突然冷靜下來:“我還能走嗎?”

他的表情那麼鎮定,仿佛下一秒死了也沒什麼好怕的。

羅敬和轉身指了指一輛逐漸破開雲霧的貨船,“和集裝箱走一條道。”

那是一艘靈便型小型貨船,吃水極淺,在他們說話間已經靠緊港灣,有人從艙裏走出來吸煙,甲板上亮起一盞應急小燈,照明了暗處迅疾的風雨。

程重安背上被用力推了一把,他踉蹌著走出電話亭,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鄭重地衝羅敬和擺擺手,一腳深一腳淺地向港口奔去。

逃吧,羅敬和看著他的背影想,逃得遠遠的,下半輩子好好活著。

他瞥了一眼遠處油桶旁邊交亂起來的那群人,不為所動地從褲兜裏抖出一根煙咬上。

風太大,他一手遮著風,摁了好幾次打火機都沒能點起來,還是那人慢慢從後麵走過來,鎮定自若地為他點著了。

羅敬和吸了一口煙,轉過頭去看他。

風雪中,煙蒂忽明忽亮,映亮了那人雪白的臉。他一雙眼睛便是一對烏黑的玻璃珠,冰封在冷水下,毫無波動。

羅敬和喜歡看他對旁人冷臉,但厭惡他對自己也擺一副死人臉,於是伸手使勁擰了一下他柔軟冰冷的腮:“於易森,快他媽給爺笑一個。”

男人頓時眉心一蹙,毫不留情地拍開了他,“來了三夥人,有一夥沒動手。”

“哦,那老女人真是心狡。”羅敬和似乎早有預料地笑了笑,“另一夥是誰呢。”

程重安搭上了逃離華城的貨船,他絲毫不知道港口上因為他起了多大的波瀾。

任叢陽的人被羅敬和一群手下攔住,兩撥人爆發口角後扭打成一團,隨後又來了一撥媽媽桑拜托的人,而不遠處的轎車中,還有人在及時報告著他已順利登船的消息。

“知道了。”

電話那邊,林玉蓉還在參加一場宴會。淩晨三點,窗外雨雪交加,她立在海濱酒樓一片香暖奢華的衣香鬢影中,若有所失地掛斷了電話。

走了,走了好,省得心裏總惦記。

貨船的引擎隆隆作響,終於駛離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