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奇怪,你小腿後麵那麼大的傷疤,我怎麼會根本沒印象。”宋清遠忽然伸手,修長的五指探過來,慢慢在黑暗中籠罩住他的臉,“程重安,那時候,你給我下藥了,是不是?”
轟地一聲,外麵驟響的雷好像直接劈在心裏。程重安被他捏住臉,跪在床角,從頭到尾地發起抖來,渾身血液被冰凍住,然後迅速逆流,撞得兩耳嗡嗡直響。
這些年他反複體會到撒謊是很痛苦的事情,堆雪球一樣,一個大的補十個小的,最後被戳破那天會重得把自己都壓死。
浪子回頭,多好的美談哪,浪子回頭金不換,可是很多事在發生的那一刻,你就知道自己已經回不了頭了。對程重安來說更是如此,因為根本沒有被原諒的自信,所以幹脆連坦白和申告都自願放棄。
帶了一點狠意,宋清遠指尖的力道又重了一些,“這時候了,你還不能說實話嗎?”
程重安覺得自己就像那隻在冰天雪地裏瑟瑟發抖的小流浪一樣。他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終於勉力從混沌中找回自己細弱不堪的聲音:“我……”
他才開了一個話頭,刺耳的電話鈴忽然在黑夜之中炸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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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好心人
“……我知道了,”宋清遠聽了兩句電話就站起來換衣服,“媽你別擔心,我現在開車過去……嗯,沒事。”
黑暗中摸不清方位,聽到對方下床拉開衣櫃的聲響,程重安自作主張地伸手摁亮了床頭燈。
視線過了幾秒才慢慢適應光線,等回過神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在盯著宋清遠赤摞的脊背看。
他的臉騰地熱起來。
Alpha的身體,他曾經無比熟悉每一處肌肉隆起的形狀,甚至用汗濕的腿纏過、胳膊抱過、指尖撓過,瘋了似的像藤蔓一樣攀在宋清遠身上。
他不是對做這件事有羞恥感,可無論怎麼說,宋清遠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Alpha,他對性和愛的實際概念皆來自於他。
程重安垂下眼睛,慢慢撐著地板爬起來:“出什麼事了嗎?”
“我要回華城一趟。”宋清遠眨眼間已穿好全部衣服,隨手抽出一件外套向外走,“我爸心髒病又犯了。”
程重安愕然地張張嘴,隨後毫無猶豫地疾步追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宋清遠頓時眉頭一皺:“不用。”
眼看對方已經快步走到玄關,程重安急得不管不顧:“外麵在下雨!”
話出口他才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仿佛是小孩子揭別人的傷疤耀武揚威被戳穿,他氣勢頓時矮了一大截,囁嚅道:“我的意思是……”
我想照顧你,我想保護你,雖然不自量力,雖然恬不知恥。
宋清遠看著他的臉,忽然感覺在他家那些發票上摸到的凹凸不平的字痕一直從指尖密密麻麻洇到心裏。
細冷的冬雨不斷打在玻璃上,發出靜謐的沙沙聲,家裏一貓一狗分別盤在沙發兩頭,小流浪擺了擺耳朵,睜開眼盯著他們看。
“五分鍾。”宋清遠歎了口氣,抬腕看看表,平靜道。
程重安像腳下安了彈簧一樣迅速蹦回房間裏換衣服,稀裏糊塗抓到什麼穿什麼,一分鍾不到就踩著一對不匹配的襪子跑出來套鞋。
利用這點時間,宋清遠把寵物的自動食盆和電水箱都填滿了。
他穿鞋的時候費了點功夫,因為鞋帶係了個死結,宋清遠在旁邊看了片刻,隻是淡淡地移開目光。
大年初二,這個冷風蕭蕭夾著冰雨的午夜,他們一起從家裏出發,駛上了回華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