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器的相繼衰竭,去天上同爸爸會合去了。

沒了監護人,奚星海不得不搬離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來到這裏,跟奶奶住在一起,同學、朋友……一切從頭開始。

奶奶不太喜歡自己,奚星海能夠感覺得出來,但他不知道為什麼,起初不敢問,這麼多年下來,也失去了開口去問的契機。

媽媽住院那段時間花了不少錢,呼吸機、人工肺、血象、生化一天七八遍,保險公司扯皮要來的十幾萬根本不夠花,爸爸媽媽的全部積蓄搭進去也將將才夠住上半個多月。

奚星海剛剛失去爸爸,不想再失去媽媽,不得不放下少年人無比看重的尊嚴和麵子,到父母親戚朋友麵前,挨個去訴苦、去哭窮、去借錢……最後,借來的錢花得精光,媽媽也沒保下來。

歎一口氣,奚星海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收拾餐桌,清洗碗碟,熟練地把洗好的碗碟放進櫥櫃,一轉身,敲門聲響了,——維修師父來了。

擦幹淨手上的水,奚星海摘掉圍裙,抬腳往外走去,手碰上了門把手,奚星海陡然想起閆飛航昨晚對他說的話。

他低下頭,看一眼自己的打扮,——白色T恤寬寬大大,幾乎蓋到胳膊肘,短褲沒過膝蓋,幾乎蓋到小腿,一雙黑色拖鞋套在腳丫子上。

這樣……應該沒問題吧,他不確定地想。

按下門把手,門開,維修師父站在大門口,“請問是奚先生家嗎?”

奚星海點頭,“是我。”

維修師父是個中年男人,長相憨厚,看起來頗為實誠,他好像對這一帶的小區很熟悉,不用奚星海指引,套上鞋套,徑直走去衛生間。

衛生間裏掛著兩條奚星海昨晚洗澡換下來的內褲,師傅習以為常、目不斜視地走進去,放下工具箱,師傅開始工作。

最終定位下來,地漏沒毛病,水管子老化出了問題,滴滴答答的漏水已經漏了很久,之前縫縫補補,沒能解決根本問題,現在要麼整根換下來,要麼就還是補,但是補了估計也管用不了太久。

昨晚的情況經曆過一次就不想再經曆第二次,奚星海果斷問了整根換的價格。

其實不算太貴,他在心裏算了算自己這個季度能拿到的獎金,看看還完債後,還能結餘多少,算完後,他咬了咬牙,“那就換吧。”

師傅點點頭,麻利地說了句:“好嘞,那就先把水閘關掉,咱們這就動工,早點動工,快點收工。”

水閘在水表箱裏,奚星海點點頭,“好!”

他不知道水表箱在哪裏,好在他有萬能的搜索引擎,他在搜索引擎的幫助下,在樓梯的拐角處順利找到水表箱的位置。

箱門關著,髒兮兮的落了不少灰土,奚星海找到門把手,用力掰開來,同水表一起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塵土,他拍了拍手,打量那一上一下的兩個水表。

不出意外的話,其中一個是他家的,另一個是閆飛航家的。

可惜水表上沒有標記,奚星海撅著屁股,睜大眼睛,看了半天,也沒鬧明白哪個才是他家的。

那就隻能使用排除法了。

他家301,閆飛航家302,不出意外的話,上頭那個是他家的,下頭那個是閆飛航家的。

他先關掉上麵那個,拍了拍手,跑回屋,維修師傅正等著,他對師傅笑了笑,“師傅,好了,您先試試……”

話沒說完,維修師傅卸開了螺絲。

水柱噴射出來,白色的水柱嘩啦啦地噴了奚星海滿身滿臉,T恤被打濕,短褲被打濕,拖鞋濕了,就連剛剛弄好的頭發也沒能逃過一劫,濕噠噠地垂下來,耷拉在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