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家老板去哪了?”
這問題方洋可不敢答。萬一二人真有血海深仇,男人千裏尋仇,他家老板出個好歹,他豈不成了給劊子手遞刀子的人?
但他又不敢不答,畢竟,男人的身材真的好高大,麵相也是他輕易不敢招惹的那一類,——帥也是真的帥,凶神惡煞的那種帥,給他做零的話,應該很有安全感,方洋漫無邊際地想,至少一般人再不敢找自己麻煩。
回過神,方洋答:“出去玩了。”
閆飛航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卻也無可奈何,畢竟打人的是他,打完人又罵人的還是他,如今人家對他生了芥蒂,他自食其果,無可奈何。
緩過一口氣,他放軟了態度,繼續問,“那你老板的男朋友呢?他也一塊兒跟著出去玩了?”
方洋已經準備走了,聞言停下腳步,他朝男人望過來,麵上的疑惑不似作偽。
“男朋友?什麼男朋友?我們老板沒有男朋友啊……”
小情兒倒是有一堆。
“噢,你是說小星哥嗎?他不是老板的男朋友啊。”
“我早就想說了,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他們兩個撞了號的零,即使脫了褲子躺在一塊,也搞不到一塊去,怎麼可能是一對嘛?”
第43章
方洋說完話,搖頭晃腦地走了,隻留閆飛航一個人靜靜站在原地。
閆飛航不太清楚該如何形容那一刻他心裏的感受,好像憑空出現一個巨大的擺錘,直直錘向他的心髒,他的心髒在感到震驚的同時,也感覺到糅雜在一起的各類情緒,歡喜有之,恐慌亦有之。
奚星海沒有男朋友,那便意味著自己可以放心地追求他,——他不需要再顧忌那些攔路虎(老實說,他覺得裴瑞凡還是頗具威脅性的),也不需要有任何道德上的負擔,他隻需要在乎奚星海的感受。
可與此同時,奚星海沒有男朋友,卻任憑自己誤會他與裴瑞凡是一對而不加以解釋的事實也讓他感到莫大的惶恐。
七年前他出國,奚星海向他吐露少年一腔愛意,卻被他當做變態,大肆羞辱一番。
七年後他回國,奚星海規規矩矩地工作,規規矩矩地生活,卻還要被他逮著機會妄加揣則,肆意辱罵。
奚星海受不了自己所以搬家。
奚星海不願被自己糾纏所以憑空編造出一個男朋友。
……
從前,奚星海在自己手底下工作,礙著自己的身份,他不得不與自己虛與委蛇,假意迎合。
如今奚星海被自己辭退了,他雖丟了工作,卻也丟了負擔。
他不需要再看自己臉色,也再不需要偽裝,——他不想讓自己進屋便可以直言拒絕,他不想接自己電話便可以放任電話一直響下去,他不想聽見自己的聲音,更不想見自己的麵……當年的一盤好棋被他下成了如今這副鬼樣子,閆飛航開始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沒他自己想象的那樣好用?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用現在擁有的一切去換一個時光機,去穿越回七年前的飛機場,去掐死那個還沒來得及罵人的自己。
可惜天不遂人願,今夜天氣晴,無風無雨,亦無電閃雷鳴,——穿越是穿越不了了,閆飛航開車上了高架。
夜裏十一點半,高架上空無一人,細腳伶仃的路燈飛快地向後掠去,閆飛航踩著油門漫無目的地行駛在一望無際的黑夜裏,腦海裏卻如浮光掠影一般,閃過許多同奚星海有關的畫麵。
他想他喜歡奚星海這件事應該很早之前就有端倪,但他拒絕承認,不願意深想,所以從未探索一些事件背後所蘊藏的含義。
第一次看見奚星海是在大一那年暑假。那天下午,他打完籃球回到家,就見對麵張奶奶家的大門敞開著,他探頭望過去,恰與少年清澈明亮的眼睛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