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當明星的不是我。”他說這話時還在喝酒,平日裏沒有苛刻對待萬初空,隻是偶爾推搡一下踢兩腳,像擺弄一個物件,非要招惹招惹才罷休。
十四歲是一個很重要的轉折期,少年在外麵拍戲時和武術老師學了一點拳腳,應紹軍常年喝酒的身體早就不行了,他打不過萬初空,萬初空下手又特別狠。
他開始害怕了,怕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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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裏有月光斜斜傾灑進來,台燈暖色的燈光下,萬靈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裏,沒一會兒門被推開,戴著眼鏡兩鬢斑白的儒雅男人在她麵前放下一杯熱水:“自從回國後你就這麼敏[gǎn],當初也是為了兒子回來的,現在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萬靈掩住額角,長長歎出一口氣,氣息都止不住地抖,“那幫記者什麼事幹不出來,萬一當年那些事被扒出來……他又……”
男人不讚同地按住她的肩膀,“他那時候還沒成年,眼下已經十年過去了。”
萬靈有些怔愣,十年好像一眨眼間。她總覺得兒子還沒長大,還在那一方小小的房間裏,如果自己不看好他,就會永遠失去他。
最初萬初空和他們一同到國外去,並沒有和他們一起住。發生了那種事,萬靈對兒子有很大的愧疚感,凡事對他百依百順,不想在家住就算了,不想住宿當然也可以,就在離學校近的地方租個房子。
當時她給他打電話永遠都是拒接,繼父打的電話,萬初空偶爾看心情會接通。
萬靈一直不敢過分打擾兒子,她知道萬初空實際上不想看到她,每個月回家一趟和他們的交流也很少。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萬初空上高二,有天學校忽然傳喚她去一趟,她剛進校長室的門就看到萬初空嘴角的淤青和指骨上沾染的鮮血,見她來時還有點驚訝,隨即又是漠然的神情。
這件事最終被萬靈以極其強硬的態度解決了,在國外就是這樣,稍微露一點好臉色給別人瞧就會被蹬鼻子上臉,當有足夠資本時別人自然會把你的話聽進去。
萬靈解決完這件事,轉頭去萬初空的出租房找他,神色不解而痛苦地問他出了這種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
萬初空回答:“我自己會解決,我不是解決了嗎?”
他太年輕了,他剛剛十七歲,他對她有恨也是正常。
可是在陽光正好灑在窗台,萬初空倚靠在窗邊向下望時,萬靈的心跳聲忽然猛地放大數倍。
那一刻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如果她不牢牢看緊他。
她終將會失去他。
這或許是長久來順遂生活要她付出的代價。
因此當萬初空提出想要繼續進修表演時,本來極其不想他再踏入這行的萬靈,趁此機會給了交換條件。
“好,但是我要你搬回家住,並且今後我打的每通電話都要接。”
萬初空答應了。
萬靈總是在想方設法留住他,總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會在某天悄聲無息地死去,而事實上萬初空的大學生活很豐富,尤其在劇團裏表現優異,想要回國發展無可厚非。可是萬靈很害怕,國內的媒體會怎麼對萬初空進行報道,謠言總是比真相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他們會一遍遍地去揭他的傷疤,把批判的眼光對準他。
他今後走的每一步路都在別人的注目下,那許許多多形狀扭曲的嘴巴,最擅長把一個人憑空捏造成另外一副模樣。
她怕萬初空的眼底再次恢複沉寂,她永遠忘不了那雙眼睛裏沒有光,落在窗外的神情冷漠至極,是對他人冷漠,對自己也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