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薛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從對方認不出聞朝這一點也猜出他的身份,“你不就是個新科進士,至多在國子監當個芝麻小官,你能有什麼牽扯。”

“你們難道沒有聽到什麼話?今天壽宴祝賀的時候,有一梅生不知怎得惹惱了太後。”梅傲雪還想要喝酒,結果酒壺已然空了,他皺著眉唉聲歎氣,“怎麼今日處處都與我作對!”

“哦?”兩人都是才知道這件事,畢竟虞堯一出麵,觥籌交錯都要看他臉色行事,哪裏敢討論什麼閑話。

薛弋看出虞堯有些興趣,追問道,“你怎麼就惹了她?”

梅傲雪苦笑,“我也不知。我模樣尚且端正,被祭酒選上一並跟著去獻禮,那是一副賀壽圖,用特殊的顏料作畫,每一個角度看到的顏色都不相同,我本以為我是個不起眼的,卻怎知太後……詢問我的姓名,我答了,結果就惹怒了太後。”

“聽起來像是無妄之災。”但顯然那個停頓顯而易見省略了某些細節。

虞堯語氣淡淡,手指隨意的在輪椅扶手上叩了叩,發出沉悶的聲響。

梅傲雪秉性剛直倒也不笨,他聽出了虞堯的話外之意,默然片刻後才重新開口,“這些話,我隻與你們說,我那你們當兄弟,你們可萬不能出賣我的。”

薛弋不喜歡他這樣仿佛和虞堯很親近的樣子,黑瞳沉沉,不過到底沒有出聲壞虞堯的事。

梅傲雪壓低了聲音,“我拿著賀壽圖上前獻禮,太後一直盯著我瞧!”

“盯著你?”薛弋也抬頭看他,嚴重懷疑這人是不是真傻。

哪知梅傲雪鄭重其事的點頭,沉思的模樣竟然透出幾分銳利和智慧,“其實我覺得,她不是在看我,而是透過我看到了別人,然後我一說名字,就肯定了她的猜想。”

“她不是怒,而是驚惱。”梅傲雪頓了頓,拍了一下手掌補充道,“就像是方才那位夫人說的,活見了鬼一般。”

說完,他又吸了吸鼻子,“我當真是冤枉的很,偏生這些話又不能說,在裏麵待著難受便出來吹吹風。”

薛弋一個後仰頗為驚悚的看著他,“你、你不會是哭了吧?”

“什麼啊,我隻是餓了。”梅傲雪咂巴咂巴嘴巴,眼睛下意識的掃了旁邊那扣著的茶盤。

薛弋本來不餓,被他一說竟然也覺得五髒腑有些空空的,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酒氣散了之後,總有一股食物的香味縈繞,味道並不濃鬱,像是從遠處飄來的,也讓他聞著聞著,咂巴了下嘴。

梅傲雪眼睛一亮,直直的盯著他看,“小兄弟你是不是也餓了?我這裏有好吃的,分給你吃一半怎麼樣?”

薛弋狐疑的看著他,十分光明正大的問虞堯,“我怎麼覺得他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不至於,有難同當倒是真。”虞堯曲指叩了叩桌麵,示意那個茶盤,在梅傲雪強裝冷靜的表情裏開門見山問,“說吧,捉了幾條?”

梅傲雪本來就不擅長撒謊,一對上虞堯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更是偽裝不下去。

他垮了肩膀,神情懨懨的豎起一根手指,又趕緊解釋,“我當真是餓昏了頭,正巧這錦鯉跳出水麵,便把他撈了上來,等做好了才覺出害怕,不僅不敢吃,甚至連味道都不敢讓人聞見……這才在這裏煮起酒來。”

薛弋聽明白了,這人把太後養在湖裏的錦鯉宰了。

他頗為不明所以,“湖裏那麼多條魚,你宰一隻他們也發現不了,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梅傲雪沉默。

虞堯莞爾,“白色的。”

薛弋下意識接了一句,“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