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用的是自己的水杯。熊貓成了豬,他的第一念頭是這杯自己留著,另一杯集中注意力,好好畫個熊貓,正要拿另一杯,才意識到萬萬不可。
“經常來的那位攝影師小哥也是你朋友。”咖啡師八卦得很,起了話頭就停不下來,“怎麼不見你給他拉個花?”
遲玉本想將荀慕生那杯倒掉,重新做一杯,卻耐不住咖啡師的碎嘴,趕忙將兩杯咖啡放在托盤裏,把聒噪的咖啡師丟在身後。
見遲玉過來,荀慕生起身欲接,遲玉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換個位置。
那位置偏僻得很,與員工休息間相連,平時幾乎沒有顧客去坐。
“抱歉,晚上人多。”遲玉說著將畫著豬的咖啡擺在荀慕生麵前,“嚐嚐,覺得苦的話,我去拿些糖和奶。”
荀慕生看著那個頭上頂著包的豬頭,一時哭笑不得,心裏卻越發柔軟。
遲玉畫個豬來罵他,他也是開心的。
開心過頭,便容易得寸進尺。
書店的咖啡杯樣式並不統一,走的是樸實手工路線,發給員工的水杯也在這批咖啡杯中,隻是平時不與客人用的杯子放在一起,大家也都認得自己的杯子。
但荀慕生初來乍到,哪裏看得出兩個杯子一個是有主的,一個是公用的。
他又看了看杯中的豬頭,再看看遲玉杯中的熊貓,說:“我也想要熊貓。”
遲玉尷尬了,解釋和不解釋都有問題,情急之下忽地起身,“剛才糖加少了,可能比較苦,我去拿些糖。”
糖拿回來時,兩個杯子已經被調換了。
荀慕生喝掉了熊貓,抬眼沉沉地望著他,似乎有些緊張:“我自作主張換了杯子,你……”
“沒事!”遲玉耳尖紅了,好在此處燈光幽暗,看不出氣色的變化,“兩杯糖量相同,隻是上麵的動物不一樣。”
荀慕生抿住唇,笑意在眼尾蕩開。
這日以後,荀慕生時常跑來書店,要一杯咖啡或者花茶,看遲玉在書架前忙碌。待到遲玉下班,就找一家餐館解決晚餐,時間還早的話便散個步,最後在苑翡小區門口各自道別。
入秋後,天氣涼得很快,荀慕生右手拆了石膏,但還很不靈光,拿咖啡勺時總是抖來抖去,有一次直接將蛋糕戳到了桌上。
遲玉看見了,把自己複健時的經驗分享與他,想了想又道:“前陣子吃得清淡,要不咱們今天去吃烤肉,慶祝一下。”
荀慕生求之不得。
鐵盤的油滋滋作響,遲玉照顧荀慕生是個病人,沒讓他動手,一手包辦了烤與剪,荀慕生隻用自己包菜就好。
第一個包好的肉卷,他小心翼翼地遞到遲玉麵前。不敢直接放在遲玉嘴邊,隻是放在遲玉手邊的餐盤上。
“嚐嚐。”
遲玉怔了怔,心覺好笑。
這家店明明是他找的,肉也是他烤好剪好的,荀慕生不過是給肉包了一片菜葉子,又在菜葉子裏夾上了配料,就一副主人翁的模樣,叫他“嚐嚐”。
荀慕生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可笑,要獻殷勤就該做全套,但他的右手還不得勁,拿那烤肉用的夾子很是吃力。
而且遲玉似乎也沒有讓他動手的意思。
遲玉夾起卷好的肉,嚐過後道:“好吃。”
也不知誇的究竟是誰。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荀慕生傷好之後開始變本加厲對遲玉好,幾乎每天接遲玉下班。遲玉也不刻意拒絕,順其自然地接受他的好意。
時隔一年,兩人的相處模式好像又回到了去年。
沒人提起那些不開心的事,仿佛隻要不說出來,就還能平靜地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