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2 / 3)

荀慕生再清楚不過,這畜生的確不知道遲玉去了哪裏,恐怕將他打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葉鋒臨上下打點,將劉存扔進精神病院,嚴格控製起來。

他餘下的人生,恐怕再也離不開那不是監獄,勝似監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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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是三個月,遲玉離開時,仲城還下著雪,轉眼已是柳絮紛飛的季節。

荀慕生用盡了一切手段,仍舊得不到分毫消息,遲玉就像根本沒存在過一樣,消失得不留痕跡,連周晨鍾也無計可施。

時間的流速似乎突然慢了下來,荀慕生將遲玉租住的房子買下,時常一個人一待就是一下午。

屋裏的陳設一樣都沒變,那本講如何做咖啡的書還扣在茶幾上,唯有掉落在地的筆被撿了起來,和筆蓋一起放在書的旁邊。

荀慕生偶爾會翻一翻那本書,目光落在藍色的筆記上,看得入了神,手指時不時探過去摸一摸。

但看了什麼,他從來記不得。看完後翻到遲玉離開前看的那一頁,機械地放回原位。

時隔多日,他已經能冷靜地看待這整件事了。

遲玉大概是早就想離開他,卻因為某種原因——多半是心理負擔,而遲遲未有行動。劉存與況長富的“威脅”給了遲玉一個消失的理由,將這一切變得看似順理成章。

憑遲玉的本事,再加上A級特種部隊的支持,尋找與躲藏可能會成為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遲玉是真的想離開。

荀慕生躺在遲玉的床上,沉沉閉上眼,試圖理解遲玉的想法。

時至今日,他不會再認為隻是自己一廂情願賴著遲玉,那把未被扔掉的牙刷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遲玉為什麼還要走?

這份放不下的在意是負擔嗎?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負擔嗎?

文筠是兩個人的心結,頑石一樣化不開的堅冰。可即便是死結,也能被時間的雙手捋鬆,即便是凍了萬年的冰,也該有消融的一天。他不奢望與遲玉像任何風浪都沒有經曆過的情侶那樣相處,但彼此陪伴不好嗎,一起承受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選擇不辭而別這種決絕的方式?

有時,他甚至會怨遲玉太狠。

但再深的怨,也抵不過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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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一個人,日子就像缺了一半光陰。

春花落,夏葉枯,寒風過後,仲城的銀杏一夜之間全黃了。

荀慕生想起兩年前的這個時節,遲玉日日為線下賞秋活動奔忙,其中有一次的主題就是銀杏留影。

銀杏落葉的時候自有一番蕭索之美。遲玉跟的那一組多是穿紅戴綠的中年大嬸,老是站成一排讓遲玉幫忙拍照。遲玉忙得腳不沾地,嫌外套礙事,幹脆脫下來放在一邊,隻穿一件淺灰色的薄毛衣,舉著相機在銀杏林中穿梭,好不容易覓得分秒空閑,竟站在路邊出神,幹淨而空茫的瞳仁倒映著飄舞的黃葉,有種相得益彰的靈美。

人在畫中。

人正是畫。

荀慕生走過去,給他圍上一條羊毛圍巾,將大衣也披在他肩上,他嚇了一跳,眼睛睜得老大,半天才輕輕說了句“謝謝”。

那個時候,荀慕生特別想親吻他的唇。

起風,一片葉子沒有眼力見兒地飛來,將將從遲玉唇邊擦過,遲玉下意識偏頭一避,可嘴唇還是被落葉碰到了。

目光彙集一處,遲玉一抿唇角,荀慕生心尖忽地一軟。

遲玉很快被大嬸們叫走,荀慕生看著一地的落葉,找不出親吻了遲玉的是哪一片。

他竟然嫉妒起一片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