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1 / 3)

的地方不多,他隻好往附近那個高爾夫球場走。因為下午沒能去成,估計以後也不會有機會再來,不如過去碰碰運氣。隻是手機地圖不準,繞來繞去,繞了很久才繞到目的地。又因為球場跟山莊之間隔著一條沒有修好的小路,害他險些摔了一跤,真的很險。

進去的時候他揣著手,門口的保安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天都黑了,幹嘛去?”

他說:“下午在這裏打球,錢包落在裏麵了,經理通知我來取。”

小的時候不管哪個公園,總是用這一招混進去,什麼也不幹,就在裏麵靜靜地坐著。

漫無目的地走,居然也讓他找到那家商店。就在離休息區不遠的位置,幾麵落地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裏麵全副武裝的假人模特、擱在架上的球杆和手套,還有擺在牆上的球鞋,款式不算多,但都很結實。

他沿著玻璃窗坐下來。

靠坐在那裏,身體是冷的,思維也很遲鈍。幸好沒有人發現他,沒有人來趕他,沒有人來質問他為什麼坐在那裏。他這個擅入者當得很孤僻。

也許當小孩的時候他就算是孤僻吧,不一定,隻是也許,因為沒有人會當麵這樣評價一個孩子,不過他自己心裏有數。

冬天最冷的那幾天爸爸就不出車了,留在家裏陪他做寒假作業,那是一年中最快樂的日子。父子倆在客廳烤那種炭盆,黑黢黢的木炭,用從木材廠撿來的碎木屑一引就能點燃。烤的時候窗戶要開一尺縫,要不容易頭暈,犯惡心。

還會在炭盆邊吃橘子。隆冬的橘子最甜,一剝開滿屋裏都是那種清香。剝下來的橘皮不要撕斷,花瓣一樣的整片皮放到盆邊去烤,甘酸的氣味並不強烈,但會一點一點慢慢地被火烘出來,然後沁進鼻腔裏,沁到心裏。

小時候的他把兩隻手伸出去,一邊翻著麵烤,一邊小聲跟爸爸彙報:“樓上胡伯伯家來了遠房親戚,一個小弟弟一個小妹妹。爸爸你說過,我是大哥哥,應該照顧弟弟妹妹,所以我把自己的口琴借給他們玩了。”

爸爸微微笑:“有沒有教他們吹?”

“沒有。”他搖了搖頭,“他們不喜歡,不喜歡跟我玩。”

小小的小孩,內心卻敏[gǎn]細膩得像大人,也許是因為很小就沒有母親。

爸爸聽完,看著他,沉默了很久才把手裏那半橘子給他吃。

“也許他們隻是不喜歡吹口琴。”

是嗎?

他凝眸,漸漸地覺得,爸爸說得有道理。小朋友不一定是討厭他,隻是不需要他給的喜歡而已,不需要他的好而已。

那時他就變得很安心。

有爸爸在,別人喜歡與否討厭與否,都變得不再重要。他有爸爸,爸爸有他,他們陪著彼此度過一個又一個難熬的冬天,直到大雪完全融化,露出裏麵溼潤的泥。

後來爸爸離開了他,他覺得很怕,可是怕沒有辦法。

他得要處理後事,得要吃飯,得要學著自己去木材廠撿碎木屑,買炭,把窗戶打開一條縫,以免烤著烤著火昏過去。

那些青春的歲月裏他很少笑,看起來更孤僻了。沒有拍過什麼照片,畢業照洗出來他也不要,因為要就得交錢。

這一切的一切,直到遇見陳覺才改變。

陳覺明明可以過最好的日子,可是因為他,一直過得不太容易。他們兩個人擠在狹窄的出租屋裏,夏天打蚊子冬天灌熱水袋,躺在床上對著發黃的天花板做白日夢,發下宏願要把睿言做上市,要發大財,要參加大胃王比賽,一口氣吃十二個牛肉漢堡,中途一口可樂都不要喝。

說好不再想的,他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去想,怎麼說都說不聽。

就那樣坐在那裏,直到保安覺得不對,循著監控探頭找到他將他“請”出去。臨走時保安看著他直搖頭:“這麼冷的天氣,跑到這裏來坐這麼久圖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