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我送你出去。”
“好。”
兩人繞著人工湖轉圈,走得很慢。湖心有一輪彎月,又大又亮,那幾隻天鵝正好歇在月亮的銀鉤裏,湖麵的波紋一圈一圈,岸邊的樹枝倒影也跟著影影綽綽。
“今天過來一趟有沒有耽誤你時間。”陳覺語氣十分禮貌,完全把他當作客人對待,“以後陳念要是再煩你可以直接拒絕,不用給她麵子。”
宋珂搖了搖頭:“我還要謝謝她的款待,反正今天休息,也很久沒嚐到顧阿姨的手藝了。”
“你喜歡隨時可以來。”
就這麼絮絮地聊了幾句,聲音輕飄飄的像樹葉。
這趟回來陳覺仿佛曬黑了一點,可宋珂一直沒有怎麼看他,所以也不很真切。那樣子微微低著頭,宋珂走在陳覺身旁,可以看到湖麵上陳覺的倒影。陳覺靠近湖邊,兩人的影子是挨著的,肩膀卻隔了不止一點距離。
“最近感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你的病。”
“喔,好多了。”宋珂停頓了一小會兒,“再過一兩個月應該就可以停藥。”
陳覺不緊不慢地說:“那就好。”說完就把兩隻手收回褲袋裏,仿佛已經沒有別的詞,搜腸刮肚找不出第二句。
最後還是宋珂想起來問:“普陀山怎麼樣?”
陳覺想了想:“景色怡人。”
很少聽他這樣形容一個地方,想必很喜歡。宋珂偏頭躲開右邊旁出的樹枝,微微地笑了一下:“那有沒有拍照留念?我記得你有段時間很迷攝影,走到哪裏拍到哪裏。”
問出這話倒並不是想看,隻是順口閑聊而已,因為陳覺的確曾短暫地迷過攝影,光是單反鏡頭就入手好幾台。可不知為什麼,陳覺聽了這話隻看著前方,像沒聽見一樣。宋珂以為他不想說,所以也就沒有繼續問。
湖邊的風是有點冷的,不過宋珂穿得多並不覺得,反而是陳覺看他一直夾著臂,問他:“冷麼。”
他說:“不冷。”
其實隻是不想碰著陳覺,覺得尷尬。
陳覺望著他:“我應該拿件外套出來。”他一怔,微微搖頭:“真不冷,再說我自己穿著外套呢。”
言下之意當然就是不需要,陳覺“嗯”了一聲,收回目光沒有再搭腔。
兩人默然地向前走,走了好長一段路,別墅和路燈都被他們遠遠地甩在身後,宋珂才覺得陳覺似乎沉默得有點過分。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陳覺忽然開口:“普陀山更適合兩個人去,風景好,住宿也方便。以後有機會你可以跟秦彬凱一起去走走。”停了一停,又說,“假期的時候。”
說完他依舊往前走,走了一段身旁卻空了,回過頭才發現宋珂還停在原地。
兩人隔著清白的月光對視一眼,宋珂慢慢跟上來,不再看他,也不開口說話。時間長了陳覺明白他不高興了,隻不知道為什麼。
“宋珂?”
宋珂均勻地呼吸,側開臉。
陳覺將手僵硬地抬起來,本想要碰一碰他的胳膊,看懂他拒絕的神色後終於還是插回長褲裏。
湖心那幾隻天鵝撲撲地翻開翅膀,把水麵波紋扇得一圈圈漾開,一直漾到他們麵前。相對無言半晌,宋珂說:“時候不早了,留步吧,不用送了。”停頓片刻又反應過來,拿出護身符還給陳覺,“這個你也拿回去。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用不著,下回去普陀山的時候我自己會求。”
話裏或許有點賭氣吧,隻是陳覺也聽不真切。他明顯怔了一下,不知該將這個小小的荷包怎麼辦,或者說,不知該將宋珂怎麼辦。宋珂硬塞回他手裏,說:“拿著啊。”口氣也很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