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2 / 3)

他動了動嘴,啞口無言,才發現自己並不是陳覺的什麼人。

隻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講出來。對方也很理解和同情,查完以後遺憾地告訴他:“您朋友的確買過這趟航班,不過他最終沒有登機,也沒有改簽其他機票。”

怎麼會這樣。

明明一路將陳覺送到機場的,走之前陳覺甚至還親了他一下。既沒去比賽也沒換目的地,那陳覺會去哪兒,是不是還在臨江?

惴惴不安地打給陳念,跟她和程逸安挨個給陳覺的朋友打電話,能找的地方通通找了一遍,就是沒有任何蹤跡。

天慢慢就黑了。

寂靜深邃的天空罩著大地像個黑箱子,又悶又熱,根本透不過氣。找了不到三個小時宋珂就快要脫水了,人靠在出租車的後排座上,開著窗,風吹到臉上滾燙又鋒利,幾乎睜不開眼睛……

最後救他的是趙阿姨。

“宋珂,是不是你回來了?我聽到樓上有動靜。”

收到這條短信他就直奔大巴站,什麼東西都沒來得及拿,隻帶了手機和錢包。

坐上大巴的那一刻仍覺得忐忑,擔心那不是陳覺而是別的什麼人,中介,保潔,或者別的什麼有鑰匙的人。他一直自己嚇自己,因為不見到陳覺始終是放不下心。

到老房子樓下時已經快十點,還從來沒有這麼晚回來過。

走進大門,一輪眉月遠遠地掛在天邊,照得坑坑窪窪的地麵像積著水。向前走大概五十米,繞過一個雜草叢生的花壇,再向右一拐,走到院牆最深最高的地方,有一片開闊的空地,那就是以前爸爸停出租車的地方。

想起那一次,也是這麼大這麼亮的月亮,他一直守在樓道口,手腳都凍透了才等到爸爸。爸爸停好車後腳步蹣跚地走向他,雪地裏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如往常一樣攥緊他的手,爸爸的雙手不僅冷,上麵還全是又濕又滑的血。

也是那天他忽然感覺到害怕,害怕有一天會失去爸爸。

今天這種害怕的感覺又回來了。

樓道裏沒有燈,上樓時他把手機拿出來照明,兩邊陰濕狹窄,到處是灰,是沒來得及揭下就又貼上新一層的小廣告,是髒兮兮的鞋底印。

依然是沒安防盜門的那個家,破舊的木門紅漆斑駁,露出裏麵難看的木頭。門縫裏沒有光,敲了很久也沒有人來開。

下意識以為自己沒帶鑰匙,所以他坐在台階上等著。

身下冰冰涼涼的,後頭才是月亮。他分開雙腿倚著肘,背深深地弓起來,像隻疲憊的蝦米,因為實在沒有力氣了。

要是前天晚上打個電話給陳覺該多好?也許那時陳覺還沒有那麼心灰意冷,還沒有關機。要是那天在公司同意跟陳覺結婚該多好?煎熬了這麼久,這輩子除了陳覺難道還會去愛別人?就說給自己聽,自己也不信。

再往前想,要是分開的那一次,陳覺拿出戒指求自己回心轉意時,索性就把事情的真相全說出來該多好?自己害得陳覺那麼苦…… 甚至於、甚至於陳覺第一次跟自己求婚的時候,直接答應了該多好?為什麼總要顧忌這個,顧忌那個,擔心不能長久,擔心不能得到家人的理解。

明明愛的隻是陳覺啊,就隻是愛這個人而已,為什麼要把別人犯的錯遷怒到他身上?

他垂著頭,忽然想起曾經在手機裏聽過的那段話。

“我要到當年租過的辦公室去看看,看看我跟你求過婚的地方,還要回家看看小區那幾隻天鵝,記得你說你沒看過,我替你看看。還要到你老家去一趟,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到處走走,消磨完這一整天的時間。沒有你在身邊我也要去看看,看看我們的過去,看看你長大的地方,在你坐過的椅子上坐一坐,在你住過的地方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