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永無安寧之日。
這是廖南清長久的噩夢,他無法睜開眼睛。溫熱的懷抱像是久違的暖意,他開始懷疑人臨死之前會回到最想擁有的那一瞬間。
然而他最想擁有的,僅僅隻是蘇北墨充滿愛與溫暖的擁抱。
廖南清輕輕咳了咳,五臟六腑都跟著疼,他皺起眉,喊了聲:“蘇北墨……”
但下一秒,耳邊出現地回應,竟真的是蘇北墨。他急切且慌張地喊他,應他,卻不敢用力抱緊他,生怕把他弄壞了。廖南清渾身都發燙,他陷入一場無望的死循環中,不得解脫。灰濛濛的眼睛裡嵌著一個人影,是他朝思暮想的蘇北墨。
於是,他喊了好多遍:“蘇北墨。”
最後,他喊啞了聲音。
可他的眼睛卻慢慢的清楚了,如果不是夢的話,他真的看到了蘇北墨。廖南清的眼眶本是乾澀的砂石,卻在那一瞬無端溼潤了,他努力地動了動脖子,想更靠近蘇北墨一些。
“別動,不要瞎動。”蘇北墨的嗓子喑啞,哽咽著說,“喊了救護車了,一會就來。不怕了,南清。”他親了親南清沒有淤青的眉心,眼淚滾燙,落在廖南清臉上是涼涼的,他壓製住自己的情緒,心疼如刀刮,“我來接你回家了。”
廖南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眼淚從眼角滑落,浸濕了耳廓的發鬢。
他沒力氣點頭,唯有安安靜靜地看著蘇北墨,他從沒見過蘇北墨哭成這樣。有些新奇,不過很難過。他不想讓蘇北墨哭的這麼傷心,因為蘇北墨笑的時候特別好看。
可他總是在做錯事,他這錯誤的人生,總帶給人不好的回憶和經歷。
小澤在他們身邊晃悠,依依不捨地問廖南清:“哥哥,你又要走了嗎?”沒人搭理他,他就跑到李琴身後,扯著李琴的衣角,短小的手指髒兮兮的。
李琴摸了摸他的腦袋,側過身去。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想離婚並拿走孩子的撫養權,我可以找牢靠的律師幫你。”趙沁看到李琴身上隱約的印記,還是忍不住遞過一張精緻的白色名片,頓了頓,她補充道,“謝謝你告訴我們南清的下落。”
李琴沒有接過,她隻是異常失落地看向廖南清和蘇北墨,遲緩地捂住了小澤的眼睛。就像是捂住了她不想看到的那一幕一樣,逃避解決不了什麼,可麵對現實更難。道德束縛不了埋在穀底的人生,他們鋌而走險,無路可出。
“他小時候,很乖的。”李琴輕聲。
趙沁:“嗯?”
半晌,才反應過來,李琴口中說的是廖南清。
“他五歲的時候,就會寫字了,第一個字是廖,他爸爸教的。一下子就學會了,好聰明的。又乖又討人喜歡,我準備晚飯前,總喜歡跟著我坐在門口剝豆子。”李琴低下頭,眼淚掉在地上,她用力吸了鼻子,笑的很勉強,眼角的細紋堆積在一塊,“要不是我們,他也不會被隔壁那個畜生給強、奸了。”
這句話說的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傳到了廖南清的耳朵裡。廖南清麻木地閉上眼睛,卻沒力氣捂住耳朵。淚水是什麼不知情的東西,止也止不住。
蘇北墨怒斥她:“閉嘴。”
可李琴哪管他,她澀澀地繼續笑道:“從那天開始,他就不好了,壞掉了。我想帶著他去死,老鼠藥都買好了。可他太乖了,我壓根舍不得……我就想,我帶著他離開小鎮吧,我們重新開始好了,誰都能重新開始的不是嗎?我經人介紹再婚,他卻不那麼討喜了。總躲在角落裡,和隻老鼠一樣……可老鼠就應該像老鼠一樣,就像我這樣,我這樣活著……”
李琴言語混亂,情緒莫名失控。
小澤趁機扒拉開李琴的手,不滿地抿了抿嘴,他覺得自己比哥哥更像老鼠一點,可媽媽為什麼不說呢?他也討厭這樣灰濛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