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號可取得夠隨便的。怕不是您自己取的吧?

老板再不敢多留對方,忙去取了門栓,又讓店鋪夥計收拾抽屜櫃台:“多謝先生好意,我突然想起家裏還有要事,今日小店得關門了……”

男人點點頭,很是理解的模樣:“印堂發黑,不好不好,恐家中遇了難事。如若事情棘手,可來小橘街甘洛客棧找我。”

老板:“……”

老板看在外頭萬壑宮人的麵上,忍著怒火,好不容易把張口就咒人的客人給請了出去。

另一頭。

目送年輕男人出門,幾個黑衣黑褲,手背上有明顯燙疤的人聚在一處,愁眉苦臉道:“這已經是本月第八回 了,再不能將夫人弄回去,你我就要人頭不保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好不容易跟夫人交上朋友,轉頭他就忘了個一幹二淨!這條街老子來回少說也有百八十趟!每一塊石板長什麼樣我都要記住了!”

“這樣不行。效率太慢了。夫人隔三差五就把前事忘了個幹淨,如此要等到猴年馬月?不如……”

“嗯?”幾人都期待地看向他。

這人喉嚨吞咽一下,比了個“哢嚓”的手勢:“一不做二不休……”

話音未落,他被同伴按在地上狠狠摩攃了一頓:“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命呢!”

“你敢對夫人一不做二不休?我先對你一不做二不休!”

“你們聽我說完!”被揍了個鼻青臉腫的黑衣人感受到了來自同伴的塑料情誼,俗話說得好,那什麼什麼果然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他委屈巴巴道,“我是說,一不做二不休把夫人綁上山去!”

“……”

“……”

幾人麵麵相覷,隨後又將塑料同伴按在地上狠狠摩攃了一頓:“這他媽有什麼區別?!”

“?”察覺到什麼的年輕男人回過頭,可身後安安靜靜,幾隻麻雀撲棱翅膀落在地上,歲月靜好。

是錯覺麼?男人伸手摸出羅盤,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看——其實什麼也沒看明白。但他摸著下巴理所當然地想:哎呀,最近的卦象好像不太好呀。還是謹慎為妙。

是說,這根銅針指得是什麼方向?哎,等等?我來這裏是做什麼的來著?

……這裏是哪裏啊?

男人眼神迷茫起來,從油紙包裏摸出糖橘絲含著,左右打量周圍。

躲藏在角落裏的幾人愁眉不展,齊齊歎氣。

這可怎麼是好喲……

嘩啦——

隔壁門戶大開,弓著背顫顫巍巍的老婆婆潑了一盆水出來。老人家眼神兒不好,汙水澆濕了青石板路,同時也澆濕了黑衣黑褲,被稱為魔教走狗的大漢們。是一眼就能瞪得人尿褲子的威猛大漢,但老人家眼瞎耳背,砸吧著沒了牙的嘴,端著盆啞聲道:“?孩他爸?是你嗎?”

幾人:“……”真是夠了!

前頭小路上,一小丫頭舉著撥浪鼓跑到了正發呆的年輕男人麵前,仰頭看他:“冤大頭哥哥!”

“……?”

“今日還散錢嗎?”

“???”

幾個掛著鼻涕的小子也跑了過來,嘲笑道:“又是你!哈哈哈!今日又扮什麼玩兒?大夫?半仙?說書先生?還是像昨天那樣,二話不說就散錢?”

男人覺得奇怪極了,皺起眉頭:“你們認錯人了吧?”

“又不記得了。”小丫頭晃著撥浪鼓歎氣。

“長得這般好看,可惜是個傻子。”小子們嘰嘰喳喳,見男人變了臉色,立刻一哄而散了。

傻子……

男人仿佛想起了什麼,但很快記憶如指尖沙,轉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