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卻有些渙散,也並不靈動,隻有在時而想起什麼時,才如從沉睡中蘇醒般,有片刻的奪目飛揚。

小月兒怔怔地盯著他,眼眶又微微紅了,謝喻蘭笑道:“這麼擔心你家公子嗎?別著急,事情總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前一句還很正常,下一句便道:“害喜這種事,沒辦法的,神醫如我也是沒轍。隻能讓他堅持堅持,不過我有一些開胃的良藥,加在粥裏給大公子服下,總會舒服一些。若他害喜嚴重,也可令人去鑿些冰來,含在口中,也能舒服一點。”

小月兒:“……”

花三:“……”

聽你說得一本正經,我們都要信了。

花三忙打斷道:“今日晨起還未見過大公子,不如先生去替我們看看吧?”

謝喻蘭一甩長袖,點頭:“好說!本也是要去的。”

小月兒在前頭領路,小姑娘看著圓乎乎的,走路卻穩健靈活,輕盈無聲般,謝喻蘭在後頭道:“看姑娘身姿,莫非是學過功夫?”

他又似想起什麼:“先前給大公子看診,公子似乎內力也頗為深厚。你們萬壑宮都是習武之人?”

小月兒結巴道:“是、是……大公子祖上是、呃,習武的,大公子本人也喜歡習武,所以有練過。”

“那還挺厲害。”謝喻蘭邊走邊道,“敢問姑娘,萬壑宮是做什麼生意的?鏢局?武館?這麼大的地方,還養了如此多的弟子,恐怕不容易吧?”

小月兒:“……”

小月兒將人帶到雙蘭殿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先生若想知道,不妨親自問問大公子。奴家……不方便詳談。”

“也是。”謝喻蘭一拱手,“是在下冒犯了。”

“不敢!”小月兒忙回禮道,“是奴家失禮了。”

哪知進了門,雙蘭殿內卻門窗緊閉,拉著厚厚簾子,屋內帶著潮濕氣味,珠簾後能聽到水聲嘩嘩,大公子竟是在沐浴。

謝喻蘭頗有些尷尬,在門口站著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那個……”等了許久也未見有人出來,他隻好揚聲道,“大公子?謝某不請自來,冒犯了。您若有事……不如我出去等吧?”

珠簾後的水聲微頓,片刻後男人才低沉道:“無妨,請進來吧。”

這合適嗎?

謝喻蘭躊躇片刻,又念及自己是個大夫,便挺胸抬頭進了門。

內室隻燃著幾隻燭火,將浴桶裏的人影拉長在牆上,看著十分高大威武。

屏風被移開,謝喻蘭毫無防備撞見了沐浴的大公子——隻見對方背靠浴桶,一手搭在浴桶邊,水滴沿著他的手指往下滴落,啪嗒啪嗒,令人不由屏息以待。

“過來。”還是那黯啞又低沉的聲音。謝喻蘭遲疑一下,低垂眉眼走了過去。

他餘光又瞄到那隻垂在浴桶邊的手:膚色偏深,手背青筋明顯,指甲修剪得整齊好看。

男人指間輕輕摩挲,不知為何看得謝喻蘭有些心跳加快、口幹舌燥。就見那手指又點了點桶邊:“抬頭。”

謝喻蘭一頓:“大公子……”

“我讓你抬頭。”

謝喻蘭隻得抬頭,入目便是烏黑如緞的黑發披散在男人背上。這位大公子顯然比謝喻蘭想象得還要壯碩許多,寬肩厚背,肩頭還有陳年舊疤,肌肉線條清晰可見,不知為何……似乎肩胛位置還有指印紅痕。

此時對方背靠桶邊頭也不回,道:“擦背。”

謝喻蘭:“……”我明明是大夫。

但……既來之則安之。於是謝喻蘭二話不說擼袖子就來給病人擦背。

反正都是男人,怕啥?

他將自己的黑發先挽了起來,鬆垮垮地束著,隻餘幾縷發絲飄落臉側。隨後他拿起旁邊的帕子利落給男人擦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