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七八糟的爭鬥。謝喻蘭如同溫室裏的花朵,從不知道天地變色為何物。
仿佛日子就會這樣一直過下去,沒有盡頭。
“喻蘭……喻蘭?”
謝喻蘭回神,才發現秦嵐之正皺眉看著自己,眼神裏帶著關切:“你怎麼了?”
白堰也有些自責道:“是我說了不該說的,抱歉。”
“沒關係。”謝喻蘭搖頭,“你們繼續說。”
秦嵐之頓了頓,才道:“我答應你查案之後,先後聯係了幾個人,其中就有白堰。白鴻門一直是中立門派,外人也不知白堰同我關係不錯,讓他去打聽消息最為妥當。”
謝喻蘭點頭,誠懇地看著白堰:“謝謝你。”
“朋友之間,何必說這些。”白堰接過話,“我最近得到了一些可靠消息,主要是蔣家……”
白堰說著,謝喻蘭就覺得耳朵裏轟地一聲。
那個從火海裏轉身離開的側影再次出現在腦海裏,他無數次地安慰自己,那可能隻是他看錯了。但沒想到,一切都在緩慢地恢複原有的軌跡。
他沒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眼見謝喻蘭臉色越來越差,白堰停下來,同秦嵐之互相對視一眼,道:“我聽說,你們家同蔣家還有點親戚關係?”
“是。”謝喻蘭點頭,手從茶杯上收回,掩進袖子裏,指尖深深掐住了掌心,“是遠親,也是師兄妹。”
“原來如此。”白堰點頭,“那這事……”
“沒關係,你說。”謝喻蘭抬頭,眼神堅定,“事關謝家,無論是什麼結果,我都得知道。”
白堰帶來的消息很豐富,而且已經距離真相很近了。
秦嵐之改變了之前的思路,開始將目標鎖定在幾個大家族裏。他隱隱覺得謝喻蘭可能知道什麼,但他沒有多問。
深夜,白堰告辭離開,秦嵐之去送,謝喻蘭站在二樓窗戶上朝下看。
秦嵐之提著燈籠,同白堰慢慢沿著小路往前走。
夜風令那燈籠搖搖晃晃,火光時隱時現。他看著白堰笑著拍了秦嵐之的胳膊,秦嵐之也難得露出一點笑意,在人前總顯得冷漠的他,對著白堰,似乎多了些其他的情緒。
這讓謝喻蘭有些鬱悶。
白堰長得好,身手好,家世不錯還八麵玲瓏,能幫上秦嵐之的忙。
他們似乎認識很多年了,關係親近,是一種自然而然地彼此信任。這種關係令謝喻蘭羨慕。
夜裏吃飯時,白堰為了活躍氣氛,還說起了許多關於秦嵐之少年時的往事。
那是謝喻蘭不曾參與的過去,而如今,他也隻是秦嵐之的一個累贅。
如若不是他死纏爛打,秦嵐之也不必摻和進這些破事裏。
越想越沮喪,再看那遠去的二人背影,隻覺得怎麼看怎麼般配,而自己怎麼看怎麼卑微。
想他堂堂謝三公子,曾經風光一時,鮮衣怒馬,何時這麼卑微過?
但喜歡上一個人,情難自禁,總像是拿了麵鏡子,時時刻刻隻能看到自己的缺點。
尤其他還……放過了那個凶手。
謝喻蘭深吸口氣,閉上眼,手指緊緊扣在窗框上,用力之大,甚至將木框抓出了凹痕。
再看遠處,白堰不知道說了什麼,手搭在了秦嵐之肩膀上。
謝喻蘭看著那隻手,心裏生出怪異的、扭曲般的嫉妒,他像一隻充滿氣的糖人,但輕輕一戳就又泄了氣,沮喪地低下頭,回了屋內。
他在想什麼呢?不能因為秦嵐之幫了他一回,就覺得對方喜歡男人,萬一對方喜歡女子呢?
秦嵐之行事作風和其他人不同,不能以常人的想法去想他。
但如果他喜歡男人呢?那自己有沒有一點點的可能……
謝喻蘭在屋裏來回踱步,又在桌前坐下唉聲歎氣。
不知過了多久,秦嵐之才回來了,外麵走廊上響起他沉穩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