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想必許久沒逮著機會折騰人了,見著倆濕漉漉的小丫頭,精神明顯亢奮起來。
“你這小丫頭,看起來乖巧,怎麼做這種欺主害人的事?”老太太用那種懶洋洋顯得自己很高貴又無關痛癢的聲音說著。
任天欣擼了擼濕答答的頭發,輕輕歎氣:“老太太,好歹是您親孫女,婉姐兒都這樣了,您還不給找個大夫。”
老太太臉皮一緊,有點尷尬,遣了身後的沁如去找大夫。轉過頭想想,憑啥聽個小丫頭差遣?優雅全無,裝模作樣嗬斥一聲:“多嘴的惡婢,還不從實招來!”
任天欣扁扁嘴,行了,咱言歸正傳吧:“老太太,您讓我招什麼?怎麼說都行,您說了算。”
“渾說什麼!”老太太被任天欣一通搶白,也覺得有些莫名,轉眼去看哭得稀裏嘩啦的二太太——你接著審吧。
“你這丫頭,我與二老爺對你這般的好,隻因覺得你與婉姐兒有幾分相似,便覺著親切,你卻攛掇著二爺認你做義女,如今二爺身體還未大好,你便趁機要害了婉姐兒取而代之,用心險惡!嗚……”又是一陣哭。
“那您看咋辦呢。”任天欣擔心是有的,還多了份有恃無恐。她就是要看看,後續如何。
二太太淚眼婆娑,說話卻利落:“當然是老太太決斷。送去府衙也不為過。”
謔謔,好你個狠心的親娘!任天欣心中一凜,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老太太,這是唱的哪出?怎麼我房裏的丫頭在這兒跪著呢。還不快給我過來。”喲,來了,隱蘭隱綠跟著蕭逸清走進屋子。任天欣見是他們,咬咬唇,不作聲。
“清哥兒,這也算是我這老骨頭給你送過去的禍害,如今她在宅子裏頭作惡,我便替你清理了也是應當的。你看我這老骨頭可能做這主!”老太婆拿喬呀。
“老太太別急壞了身子。我就是這麼一問,卻是怕讓那真正犯了事兒的惡奴逍遙法外。您還沒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吧。”蕭逸清這回真是著急要救任天欣了,總不能次次都護不上,好歹也是自己個兒房裏的女人……呃,不,女娃。
老太太也不摻和,讓“苦主”二太太給詳細講解,二太太哭得沒緩過勁,當然就由著繡眉說:“老太太,大少爺,我隻說我眼睜睜看到的,原是這天欣丫頭約了咱們小姐去遊玩,卻不知她給小姐吃了什麼點心,小姐就昏昏沉沉起來,這丫頭見我著急,讓我去找大夫,我走了幾步不放心,轉身去看小姐,正巧見著這丫頭把小姐推到水裏頭去。我……也不知道她為啥要做這種事,平日裏小姐對她真真好的……這事兒不止我一個人見著了,正趕上幾個小丫頭來,咱們都瞧見了。不信老太太問她們。”
“眼見為實,有人證,清哥兒可不能在房裏放這麼個禍害。來人,先打二十板子,再送了去見官!”老太太唯恐天下不亂呢吧。這事兒明擺著漏洞百出,她就這麼快刀斬亂麻呢。
“慢著。給祖母請安,給二嫂嫂請安。”這是誰呢?任天欣抬頭去端詳,隻見一位妙齡少女緩步走來,約莫十五六歲,一身素色紗裙,身段挺窈窕,細看麵孔,五官生得端正,卻不帶笑意,隻覺得拒人於千裏之外。這就是蕭家那隱身已久的小庶女蕭玉嬋吧。任天欣入府也不少日子了,這是第一次見著這位小姐呢。她來摻和個什麼勁呀?
“祖母,可巧了,我正見著這丫頭和婉姐兒在園子裏頭玩,婉姐兒爬上石墩子去看魚,這丫頭還離得遠遠的呢,待婉姐兒落水了,她才跑過去,已經來不及了。她就跳到水裏頭去救婉姐兒,真是好水性,三下五除二就把婉姐兒給撈上來了。”蕭玉嬋說話清脆,字字響亮,說到這裏,眼睛掃過以繡眉為首的一幫丫頭,“可怎麼就跟這些丫頭們說得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