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這樣的奇思妙想開創幻境法陣的先河,前輩們不敢做的事我敢做,我不僅聰慧過人還勇氣可嘉,師父賞我賞得少了。”
“於是她又給了我重賞。”
石凍咽了一口唾沫,語含緊張:“多……多少?”
司掌刑罰的那位師叔,他一想起就有些心驚膽顫。
“師叔重賞了我麵壁四年。還得去思過崖上待兩年。”
這是對他罔顧凡人生死,一夢奪去萬千性命的懲罰。
“不過她念在我急於出山,無法靜心思過,讓我回來之後再去領賞。”
石凍心中稍微一緩。從他入師門到現在,還沒聽說過靜照峰有哪個師兄弟被罰去過思過崖。
大師兄真給靜照峰的弟子長臉。
“掌門師叔呢?他又怎麼說?”
“掌門師叔沒誇我,也沒賞我。”朗聲笑音不以為意,“他說話還是那般風輕雲淡,高深莫測。”
“他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凡事皆有一線生機。
“這麼說……”石凍喜上眉梢。
遲肆點點頭,輕狂笑意更加豔燦明媚:“師父,師叔和掌門都認為,阿季還在。即便那方世界隨著夢境消亡,但魂魄未滅,還會存在於九天中的某個地方。”
何況阿季吃了那粒丹藥,已是仙身道體。
“師父還說,我翅膀硬了,叫我自己飛出去找人。”
星海浩瀚,他並不知阿季此刻身在何處,但踏破碧落黃泉,也會將人找到。
遲肆開始收拾行囊。
這一次他會真正離開幽天,遍曆凡塵,尋找他的天劫,他的機緣。
“師兄,你要不試著再去煉心陣一次?”石凍突然道。
遲肆動作驟然一頓。
對方又繼續說:“煉心夢境能直指心中所想,說不定……可以直接將你帶向他所在的世界。”
“但是別再用化實為虛的咒法。隻用作將日思夜想化為一夜夢境的普通幻陣。”
石凍前幾日曾試用過,煉心陣能讓所思之人入夢。
“若是有幸能再一次進入他所在的世界,你想個辦法確定世界所在方位,然後再在現世中尋找。”
夢境崩塌時的傷心欲絕,讓遲肆混不自覺地下意識避免再次入夢。
這幾夜甚至沒睡過覺。
因此也從未想過再用煉心陣。
他細思了片刻石凍的提議,似乎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這方法是你想出來的?”遲肆嘴角高揚,臉帶別有深意的調謔。
石凍剛才是不是說了去找誰商量?
石凍臉色裝模作樣的一本正經:“我把煉心陣的事給同門們說了,這是他們的意見。”
他又迅速轉回正題:“師兄你要不現在就入煉心陣?我幫你護法。”
遲肆謔笑看了對方一眼,搖了搖頭。
——並迅如驚雷,將師弟趕出自己房間。
將法陣映射在房中,深深吸了一口氣。
心中默念了一遍魂牽夢縈的名字:阿季。
從出夢到現在,已隔四天。
可幽天的四天,不知萬裏外的雨雪天晴又是如何。
山川無棱,江水為竭,願與君絕。這是阿季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鑄下這麼大一個錯,阿季會不會不再喜歡他?會不會,已經徹底忘了他?
若是那個世界回到入夢之前的時間,他們相遇的一切,對阿季來說都不曾發生過。
會不會此時,阿季已經……和別人在一起?
心上傳來的尖銳疼痛,豔色張揚的眉目蒙上一層情淒意切的黯淡蒼涼。
不到片刻,恣意的張狂飛揚重上眉梢,如和煦清光破開厚重陰雲,絢璨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