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來抱住林闌,對她飛快耳語:“你爺爺收了我作義孫女,現在我們是姐妹,受爺爺之命,我要帶你重歸正途。”

下一秒,蘇延音感覺前胸受到重力,人竟一下被推翻在地,屁股好疼。天斧會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個別警惕的,已騰地站了起來。

林闌高揚斧頭,厲聲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有喝得上頭的好漢,繞著手指,替蘇延音委屈難過道:“林闌妹妹,你的暴脾氣能不能改改,幹嘛推你的好姐妹……”

蘇延音直接愣在地上,見庹天彪那雙可怕的銅鈴眼朝自己落來,頓時反應過來,強烈的求生欲讓她繼續癱倒在地,甚至幹脆四仰八叉,還耍賴蹬了個腿兒:“妹妹,我知道你恨我,怪我沒有照顧好爺爺,不肯與我相認……”

下一秒,她的聲音是真的難過:“爺爺被該死的官府抓走,背上叛族的冤名,已經……已經不在了……”

聞言,林闌瞳孔驟縮,頓時失了三魂七魄,揚起的斧頭緩緩垂下,最後“咣當”一聲,跌落在地,地麵被砍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

林闌薄唇泛白,怔怔道:“……是狗郡王殺了他。”

天斧會的人一邊又開始喝酒,一邊勸林闌節哀順變。

斷眉男人揚脖痛飲完一杯,砸了下嘴,吊兒郎當道:“闌兒不必傷心,待我們大計告成,殺了狗郡王,踏平安靈王殿,替你爺爺報仇雪恨!”

蘇延音從地上爬起,拍了拍灰,臉色陰鬱地走來,不容分說,抓起林闌的手,啞聲道:“爺爺死前,有話讓我帶給你。”

說著,蘇延音就要將林闌帶去洞穴外,有人前來阻止,蘇延音冷眼冒著殺氣,仿佛在警告那人莫管家事。她想好了,無論如何,不能讓老犯人白死,如果林闌能幡然醒悟,自主脫離危境,撿回一命,遂了老犯人的心願,就再好不過。

庹天彪沒讓人再攔,森冷看了蘇延音和林闌一眼,回頭又和弟兄們喝酒去了。

眼下,已是深夜,子時初刻。

郡主宮中,沁人心脾的香氛繚繞,小雨來點亮了一盞仙舟燈,讓屋子更亮堂些,又滿心期待地回到郡主身邊。擺滿瓜果點心的圓桌旁,坐著安無櫻,站著金月,小雨也回來乖乖地依靠在安無櫻身邊,三人一齊看向漂浮在前方的安靈眼,等待著蘇延音念響口訣。

等了半天,安靈眼依然緊緊閉合,通體灰暗,毫無反應。

安無音神色冰冷,冷得可怕,旁邊的金月和小雨承受著這股寒氣,夏日裏也簡直要抱在一起嗦嗦發抖了。

小雨學著主人德行,咧嘴一笑:“嘿嘿,郡主別急,主人一定是沒記住口訣,在那邊著急地念呢,很快就好啦。”說完,暗中傳去心音:“主人,主人,你怎麼遲到啦!”

安無櫻漫不經心地一搖團扇,嗓音慵懶又隱著一股酸味:“我不急。”

金月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小心留神著,郡主能讓她來,她已感激不盡了。

終於,蘇延音那邊有了回音,隻聽她沉聲道:“小雨,明日我們再見。”

即刻,再無聲響,匆匆收音。

小雨一臉懵逼,見狀,安無櫻猜個大概,倏地站起,朝床榻而去,留下一句:“大□□子。”

小雨與金月麵麵相覷,金月識趣地趕忙退出寢房,小雨熟練地化回盆栽。

落下的床簾,被撩開一條縫:“小雨,過來。”

於是,小雨又飄進床簾,落在安無櫻懷中入睡,一切如往常那樣。

天斧會的老巢洞穴外,伸手不見五指。夏日蟲鳴微微,山林間的螢火蟲漫空飛舞,方才帶來些些光亮。

借著光亮,蘇延音盯著林闌眼下的淚痣出神,不斷有眼淚流過那顆小小的,好看的淚痣,林闌回過神後,就一直在哭,邊哭邊罵,罵安靈王殿、罵文武百官、罵殘暴無腦的狗郡王、罵郡主安無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