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直到距離城牆僅隻有兩百五十步時,隨著崇慶的一聲大喝:“放”,頓時數百支羽箭破空而出,似狂風驟雨般襲向大陣,縱然有彭排防護,也有百餘名軍士中箭倒地。
隨後的攻城就變成了一場赤裸裸的屠殺,當那吼叫不斷的鎮將全身插滿羽箭,從半城處的攻城梯上掉下時,北岸右路軍的鳴鑼之聲也同步響起,無數強行渡河的船隻放棄了這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急退撤回。
相州城牆上,看著下麵鋪滿一地的屍首,沉吟良久的崇慶待本方士兵震天的歡呼聲漸漸止歇後,才向身旁問道:“維兒,你怎麼看?”
“什麼神策天下精銳,在我河北軍士麵前,還不是照樣不堪一擊。”,一身甲胄的崇維聽叔父發問,歡笑的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道。
“這不是神策軍,這隻是南方各道編練的新軍,老夫打了一輩子的仗,以前的朝廷軍隊拖老帶小懦弱的很,若論欺壓百姓自然是好手,若論上陣廝殺,我一個河北健兒足可以敵他三個,可是現在看來,短短幾年時間,朝廷軍隊竟也是如此悍不畏死了!好個崔破,好個募兵!若其他的軍士也是如此,這一仗隻怕是不好打呀。”,似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語,此時北岸中軍到達,隻見藍天白雲下,一隊隊鎧甲鮮明的朝廷軍隊相繼到達,與魏博軍隔河隊恃,那嚴整的軍容,渾厚的殺意直使剛剛還在歡呼的相州守軍臉上再沒了半分輕鬆。
“剛才的渡河隻是試探虛實,敵人今天不會再攻城了,吩咐下去,除警戒士兵外,其他的都退下好生休息,等待隨後的大戰。”,細細觀察了許久,見對方已在中規中矩的嚴紮營寨,崇慶低低一聲吩咐後,當先下城而去。
…… …… …… …… ……
“屬下無能,致使我前鋒損兵、士氣被奪,請軍馬使大人治罪。”,剛剛豎立的右軍主帥大帳內,右軍前鋒、神策中郎將劉玉滿麵慚色的拜伏請罪。
“相州堅城,又有天險可守,遠非昭義、鄴縣可比,守城的又是河北名將崇慶,你三千人馬就想破城,豈非笑話!”,身據帥案的呂希倩說到這裏,驀然麵色一肅道:“本使隻是讓你試探虛實,並不曾命你一味強攻,見事不可為就當早些鳴金收兵才是,奈何你過於貪功,致使本軍折損達三千餘眾,此事錯在你身,現用人之際,本使準你戴罪立功,你可心服?”
“謝軍馬使恩典!”,劉玉再拜為謝後,當即請戰道:“明日攻城,末將願為前鋒,不破此城,絕不下來生見軍馬使大人。”
點點頭,呂希倩微微一笑道:“自明日起一應攻城事宜都由你負責,隻是有兩點務須牢記,其一,每次出動人數不得超過三千,損失也不得超過五百;其二,將各部新兵輪番使用,都讓他們感受一下真正的大戰到底是什麼樣的,這對隨後的戰事有好處,若是違了這兩條,本使雖念舊情,但軍法卻容不得你。”
“大人,每次出動人數不過三千,這如何破城……”,心下疑惑的劉玉還待再說,吃軍馬使大人一瞪,也隻能答一聲:“是”,轉身出帳而去。
此後數日,兵多將廣的右路軍並不如雙方猜測的那般開始大規模攻城戰事,當然,攻城每日都不曾停止,但是出動的人員至多不過三千,且是****輪換,看這駕駛,軍馬使呂希倩大人竟是將相州做為了自己的練兵之地。而與這正麵戰場上的小打小鬧相比,整個漳河上下遊出動了規模龐大的斥候開始尋淺水平緩處,與此同時,整個右路軍也遣散出無數小隊往左近砍伐樹木,建造渡水木筏。
對於朝廷軍隊的這等做法,崇慶雖是憂心在懷,卻也無能為力,與敵人的巨大兵力懸殊使他不敢冒任何可能折損實力的風險,終於經過十一天的焦灼等待後,自上下遊百裏處渡河而過的右路軍分兩個方向開始對相州發起了攻擊。
慘烈的攻城戰就此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