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麼!

殷未無語。

他吃了太久的清湯寡水,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好不容易痊愈,可以放開飲食,那烤鴨肥美至極,一口咬下去,國師大人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哪裏還舍得分給別人。

那麼說,純粹是想獨占美味而已。

沈灼這個腦補怪原來是全喜公公一手帶出來的。

全喜雙手交握在身前,低著頭頗有喜色,“您能完成親蠶禮,老奴我是早就預料到的。那場麵,比您作法祈雨還莊嚴,沒有比您更合適的了……大人您何必與陛下這樣拗著呢……從古至今親蠶禮確實沒有男子主持的,但大人您不知道,陛下布置這些,費了多大心血……老奴知道,您心裏是有陛下的。我瞧著,您那金鉤,使得比誰都順手……有陛下護著,整個大楚誰敢不認您呢?您還顧慮什麼?”

全喜的忠心,殷未是知道的。沈灼母親走得早,父親有也等於沒有,全喜陪伴他多年,算是又當爹又當媽。

皇帝是孤家寡人,小時候可信賴的就一個全喜,現在再加上一個國師……

殷未感傷一瞬,想起還在掙紮求生的小瞎子,隻能在這個世界刻薄無情到底。

“全喜公公,你要是真心為陛下好,該勸他趁早不要和本座糾纏。”殷未眉目冷峻,臉上的血色還沒完全補起來,眼尾的紅痣像一粒冰。

“緣分到了這地步,哪能抽身啊!若沒有大人,陛下此生再無歡欣了。”全喜感歎。

“若要強求,便隻能有我一個。”春風不減,地龍燒得再暖也還有餘寒,殷未攏住狐裘,“帝王家哪有多少歡愉,不也都世世代代活過來了?若無子嗣,別說歡欣,恐怕寢食都難安了。”

全喜眼角垮下來,“這……大人,您是男子,氣量該大些……就算日後陛下妃嬪再多,您才是正宮。皇子們,不都是您的孩兒嗎?”

殷未挑了挑眉,“本座就是氣量狹小。與其和鶯鶯燕燕打擂台,不如去做先太子的未亡人,免得坐著的位置總有人覬覦。”

全喜低語:“話不能這麼說,也不能這麼比,誰跟您爭那個……”

興許是失望,整個下午,全喜都沒再出現,殷未也樂得清淨。

半夜裏,殷未迷迷糊糊中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躡手躡腳地爬上床來。殷未瞬間清醒,摸出藏在枕下的東西,掃向來人。

“是朕。”沈灼探身捂住殷未嘴唇,“朕很久沒安睡了,讓朕歇一會。”

金鉤扯開皇帝束發,墜落在地,叮啷一聲,像在殷未心口彈了一下。

“你……”殷未還沒還得及說什麼,沈灼已經在他身旁躺下,披散開的長發拂在殷未臉上,借著月光,他好像看見了幾絲白發。

皇帝才二十歲。

殷未沉默地放任龍涎香霸道地蔓延在床帳中,沈灼帶來的冷氣很快被體溫驅逐,他這才敢輕碰殷未腰間,“還疼麼?”

隔著睡衣,殷未還是周身戰栗,他勉強壓下異樣,“陛下大可親自試試那滋味。”

“知道了。”沈灼悶悶地應了一聲,側著身額頭抵在殷未肩上,“前些日,朕不該沒征得你同意就自作主張,今後不會了。”

殷未平躺著,被溫熱的鼻息包裹,胸腔裏的心髒像在不斷下沉。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