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臨大公派的越野汽車後排,殷未看著身旁臉憋得通紅就是一聲不咳的沈灼,輕歎一聲:“風寒感冒不會好得那麼快,陛下放輕鬆些。”

沈灼餘光瞥了一眼坐在殷未左手邊閉目養神的沈琢,他看似雲淡風輕眉頭還是有微微的蹙起。賣慘裝乖,誰不會似的。

陛下向來不屑瞎子故作柔弱的行事風格,但今天發現這招親自用起來卻是格外的好用。

沈灼右手虛握成拳,抵在鼻尖,夾雜著咳嗽低聲對殷未說:“上次祭禮之後,我病得比這次重多了,你也沒對我有好臉色,還騙我……”

沈灼頓了頓,“我讓你回國師府反省,大概你也沒有半點悔意的,反倒成了對自個兒的懲罰。我出宮找你,把江山社稷都丟了,來到這裏,愧對百姓愧對祖宗,我怎麼能輕鬆?”

讓你放輕鬆別忍著不咳嗽,怎麼扯到江山社稷了。殷未扶額默了片刻,但事實確實如此,皇帝灼是在國師被送還宅的時候穿來的,還沒有去臨州看未橋,甚至還沒有溜進國師府,和殷未同床共枕就著月光傾心夜談。

怒氣衝衝的陛下穿來,天下沒了,就連國師也得和人分享。

當時那樣霸道的人,現在這樣可憐,殷未的心疼不受控製地泛濫起來。

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糾纏,殷未也願意哄著他順著他。

“算我欠你的。”殷未拍拍沈灼手,“再也不讓你睡地鋪了。我往後也不騙你了。”

“是麼?”沈灼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瞥見沈琢身體有瞬間的僵硬,心裏更暢快:嗬,這瞎子還能強裝鎮定到什麼時候?他算哪門子正宮?裝出來的大度終究是虛的,陛下和國師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朕不死,爾等終究是沒名沒分的外室。

沈灼握住殷未手,莊重道:“那你告訴我,你到底能不能生?”

殷未:“……不能。”

沈灼“嗯”了一聲,然後放鬆身體靠在真皮椅背:“傻子的話果然不能信。”

語氣裏多少有點惋惜了。

殷未:“……”

是沈茁跟他說的吧。說這個幹什麼?殷未想起之前裝懷孕時的滑稽模樣,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憨憨怎麼什麼都跟陛下說……奇奇怪怪的友誼發展起來了。

“無妨。今生圓滿,二人同心,也騰不出心力與小孩糾纏。”見殷未愣怔,陛下悠然安慰道,“別傷心遺憾。今時不同往日,沒了皇位繼承,再也無人會拿你不能生育的事橫加阻攔。”

殷未:……

誰遺憾了,當事人就很無語。

尤其是現在坐著公家的車出差,肉眼可見,前麵開車的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抖了抖,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李教授回過頭來,“這是什麼話劇的台詞?……小沈啊,你看——你知道我們今天出差的項目內容了吧?”

端坐養神的沈琢睜開眼,點頭。

“通知下發得突然,但這次項目等級非常高,就算你沒有回臨大,我也得去請你幫忙。”李教授有些激動地說,“按照墓室的規模來看,一定是帝王級別的,而且安葬的應該是盛世帝王的梓宮!場地大得出奇,說不準還可能是帝後合葬的!”

殷未和沈灼不約而同看向彼此。

“百年之後,能與我合葬的隻有你。”沈灼湊在殷未耳邊說,又感歎,“世事難料,今人竟將開墳掘墓放在明麵上,深以為榮。幸而我來到此處,否則陵墓被撅曝屍荒野也未可知。”

殷未沒怎麼聽他說的什麼,心頭浮浮沉沉地不安著——

在原來沈琢世界的劇情中,李教授發現雙人合葬陵墓,請沈琢參與科考是在他們婚後。現在沒了結婚的劇情,其他劇情也受到影響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