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盯著殷未烏黑茂密的頭發,齜著牙笑,“我才不信呢!”

他怎麼跟誰都能笑嗬嗬地聊得這麼熱鬧啊。沈拙用筷子敲碗邊,“吃飯的時候別說話,菜都冷了!”

殷未把視線挪回桌上,紅湯把清湯染紅了大半,油亮的泡泡在鍋裏翻滾又破開。

火鍋哪會冷。

瞧對麵嘴角被辣得紅腫,殷未默默倒了碗白水遞過去讓他涮著吃,又給自己和他分別倒了杯牛奶。

沈拙看了看,說:“我乳糖不耐受。”然後一仰脖把牛奶一口幹了。

殷未訝然地看著他。

沈拙臉色微紅,“這有什麼?我們這種人種乳糖不耐受的多了去了。”

是啊,體質原因,很多人會乳糖不耐受。

但三個沈沒有——

不對。他們隻是沒有說過而已。

所有攻略對象用的身體是一樣的,既然沈拙有乳糖不耐症,那麼他們……

他們因為殷未喜歡牛奶,所以對此甘之如飴。

殷未想到摸索著出門給他買牛奶的沈琢,纏著要吃奶糖的陛下和憨憨……

都這麼傻乎乎的。

殷未拿起脫下放在一邊的外套就要走。

“喂,幹嘛啊,我請客你跑什麼?”沈拙捂著肚子站起來。

“回家。”殷未說。

沈拙臉色瞬間不好看了,“那誰騙你騙得那麼狠,你一點不生氣?聖父到這種地步,你怎麼不可憐可憐我啊!”

殷未抿唇:“你和他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沈拙把人拽回座位上,“不就是賣慘嗎?聽著,他們不一定比得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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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跟你說不明白

幸福總是相似的,不幸才會跌宕起伏百轉千回。聖父吃軟不吃硬,聽見有人可憐就走不動了。

但沈拙的故事,殷未聽完發現,已經聽過幾遍類似的了——

少年時期失去了母親,父親忙於事業,後母兩麵三刀挑撥父子關係,兄弟間也是一團糟。國外物質生活再好,也不如祖國有歸屬感。

殷未打斷他:“你對祖國能有什麼歸屬感?按照你跟我爸說的,你們家不是在你小時候就移民國外了嗎?你又騙老頭?你嘴裏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啊?”

沈拙語塞,含糊著翻過這篇,“都是真的……可這是重點嗎?”

火鍋還在翻滾中,蘿卜已經煮得稀碎了,非常入味,殷未拿漏勺舀了一些,撇開花椒,“就算不是吧。接著說。”

“我回國來,不是因為國外混不下去了,就是懶得和他們鬥,沒意思。”沈拙懊惱地垂頭,“國內的生意都在我名下,那次考古現場的桑樹園,還有醫院的紗布原料……不算很大的生意,但全喜是我信得過的人,在這我心裏能踏實點。”

沈拙戳中碗裏的蘿卜,嘴角弧度揚上去——殷未剛剛夾給他的,“居然還有一塊完整的。”

“我記得小時候吃了不少蘿卜,我媽種的,說是有家鄉的感覺。我當時不喜歡,但現在想起來,再也回不到那種時候了。”沈拙難得的傷感,“思鄉之情、熱土難離對於人們來說,其實是對一種生活方式的眷戀吧?我媽不在了,過去的一切,我都回不去了。”

“我聽說那三個裏,有一個母親健在。”沈拙感歎,“真好,要是我媽還在,我寧願比那個傻子更傻。”

“他不傻。”殷未下意識反駁。

沈拙把筷子一拍,咬牙切齒,“還護短是吧?我今天把話放在這,我要是不把你追到手,我名字倒過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