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

沈拙沒有心情跟他們吵,轉身就走。

殷未自來熟地讓三個沈自己找地方坐,他自己往沙發裏一倒,點開手機看外賣什麼時候到。

沈琢自己帶了一本書,坐在落地窗邊安靜地翻看,但不是很專心,時不時看向殷未這邊。

另外兩個則打開了電視,本來陛下想看政治新聞,但憨憨搶了遙控器,調到貓貓隊動畫頻道,他也沒有太大的意見。

熱鬧的童聲充滿了整個別墅一樓,沈拙煩悶地捂著耳朵要上樓,大門處傳來一串清脆的叮叮門鈴聲。

殷未起身招呼幾人,“來幫忙拿一下。”

沈拙頓在樓梯上,看見他們從外賣員手裏接過一袋一袋食材往裏拿,葷素都有,甚至還有湯鍋廚具。

“喂,你們不是想在這常住吧?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沈拙跑下樓梯來到飯廳。

憨憨白他一眼,陛下連眼神都沒有給他,三個沈很有配合地在飯廳支起了湯鍋。

沈拙覺得他們鳩占鵲巢得未免太流暢了,弄得自己才像是外人。

什麼人啊,專挑著別人難過的時候挑釁。

“不常住。今天小年,借你這個地方吃頓飯。”殷未把葷素的食材分裝放好,開了瓶果味飲料,看向沈拙,“一起吧?”

“一起?今天都小年了嗎?”沈拙悶悶的神情有了一絲驚喜的鬆動,接著是遲疑,“這些都是你買的?”

殷未挑眉,“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沈拙:“是的話……”他聲音弱下去,搖頭,“肯定不是你買的。但不吃白不吃。”

他理所當然地要往主位上坐,被陛下捷足先登,以銳利的眼神警告,“掂量掂量自己身份,你也配坐這?”

沈拙七竅生煙,“我家我哪裏不能坐?”

陛下占了位置但沒有坐下去,而是拉開椅子,扶著殷未肩膀讓他坐下。

憨憨都不免對陛下豎起個大拇指,“論覺悟,還是得老東西。”

殷未也不想講那些虛禮,落座之後夾了一筷子羊肉涮進湯鍋裏,十幾秒後放進碗裏,推到沈拙麵前。

“家園故土永遠都在。但再怎麼眷戀過去,終究是要往前看的。”

沈拙心裏突然暖得像要化掉。

他果然是來勸自己的。

話還挺順耳的。

哼,還說不熟呢,都給他夾肉吃了。還是第一口肉。

沈拙大口吃掉羊肉,熱氣熏得眼睛霧蒙蒙的,他含糊著說:“煮老了……少涮一會……”

憨憨“嘁”了一聲,丟出個俗語,“得了便宜還賣乖。”

桌上全是男人,食材被消滅的速度很快。

沈拙發現,這幾個家夥今天和善得過分,除了跟他搶肉毫不留情以外,沒有太大的敵意,不像之前,見麵就要動手。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拙埋頭吃飯,不怎麼抬頭——

殷未目光裏流露出的溫柔,讓他不敢多看。明知道聖父對誰都善良,但就是忍不住想獨占。

飯快吃完,殷未一直沒再說其他的話。

其實,沒必要強行去避免悲痛。沒有感情才是最可怕的事,人一輩子遇見各種各樣的事,開心也好難過也罷,總歸是要自己經曆消化的,這種經曆不會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而消除。

但是,有人陪著總是好的。

開心時大笑,難過時哭一哭,有人應和,才不會孤獨。

突然憨憨喊了一聲,“下雪了!”

幾個男人像小孩子似的放下筷子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