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嗎?要不落地了咱們吃個飯?我知道一家——”

“抱歉,已經有安排了。”嚴軻淡淡地打斷了他。

“噢,噢!沒關係,那你們忙,咱們以後有機會再聚……”

“抱歉先生,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係好安全帶。”沒等嚴軻回答,空姐走過來,優雅得體地打斷了這場對話,餘自強衝他們揮了揮手,到前麵的座位落座了。

很快,飛機便緩緩升空,確定沒人再注意這邊時,楚子晨才重新貼近嚴軻,在他耳邊問:“剛才那個餘自強,是咱們以前在窪市的熟人?”

嚴軻和他講過,窪市是他們一起長大的地方。

“嗯。是高中的校友。”

“你好像……不是很喜歡他?”

嚴軻的視線飄往舷窗外:“沒有,隻是不太熟而已。”

然而還有一部分原因,他更希望楚子晨不會理解。窪市,那個蒙昧而貧窮的小縣城,一個大部分住民終身都不能擺脫的地方,至於從那裏走出的人,大都沒有多少思鄉之情,反而不希望在異國他鄉還能有人勾起他們那些灰暗的記憶。

因為航班的起飛時間比預計有一些延遲,飛機落地後,他們直接打車去了醫院。

嚴軻預約的大夫姓何,是國際精神病學領域的翹楚,負責過各種疑難和重症的病例。見到真人時,楚子晨感到一陣驚喜,這位有名的大夫不僅是位十分年輕的女性,而且並不符合醫生大都不近人情的刻板印象,反而有著類似心理谘詢師那樣的親和力。

問診、心理測試、腦CT、催眠……在何大夫的安排下,楚子晨有條不紊地開始了一係列檢查。

檢查全部結束後,已經過了醫院的下班時間。拿著各種報告單返回診室的路上,海濱的夕陽穿過一長排的玻璃窗,把走廊染上不可思議的殷紅。

楚子晨有點緊張,忍不住靠近嚴軻,小聲問他:“嚴哥,我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嚴軻卻是根本沒聽到,他走神了。

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前方的真相事關重大。如果不在此時把握主動,他和阿辰的關係可能會超出自己的控製。

想到這裏,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阿辰,我感覺精神有點差,可以到樓下幫我買杯咖啡嗎?全糖黑咖。我想喝Hope那家店。”

來醫院的時候嚴軻注無意中瞥見了,Hope那家店的等候時間是最長的。

他很確信楚子晨不會拒絕自己。果然,雖然楚子晨有一瞬間的疑惑,但還是笑著答應了:“好,那你等我一下。”

目送著楚子晨離開,確認他已經走遠,嚴軻立刻快步進入診室,關上門,把一疊報告單放在何大夫麵前。

“診斷結果你告訴我就好。我的愛人精神比較脆弱,時機合適的時候,我會轉告他的。”

何大夫不置可否,因為眼前的報告已經吸引去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在嚴軻的注視下,這位身經百戰的醫生一頁頁地翻看著報告,表情從嚴肅到驚訝,再到疑惑,最後開口時,語氣又恢複了就事論事的平淡。

然而這份平淡落入嚴軻耳中時,卻比任何情緒都更加充滿破壞力。

“楚辰先生患上的是解離症,也即我們通常所說的多重人格。”

“什麼……”嚴軻感到太陽穴狠狠地突跳了一下, 他本能地想打斷醫生的話,為自己贏取片刻喘熄的時間,聲音卻嘶啞得不成樣子。何大夫看了他一眼,繼續道:

“不過他的情況非常特殊。從他失憶的情況還有病史來看,我推測楚辰先生的主人格已經進入沉睡,而現在這個自稱楚子晨的人……應當是楚辰先生的次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