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知年學業太忙,每天都有不同的日程安排,論文壓力也很重,一直沒有抽出時間來。
現在鬱知年快要回學校了,才終於找到了時間,主動前去拜訪。
新市的火車站是新建的,十分寬敞。鬱知年下了車,走到出站口,一眼便看見趙教授正站在不遠處。
趙教授和楊恪的外貌是像的,站在人群裏也很顯眼。他穿著襯衫西褲,身高隻比楊恪矮少許,不過與鬱知年上一次見他時比較,他衰老了不少。
見到鬱知年,趙教授笑著招呼,帶著鬱知年往地下車庫走。
“第一次來新站接人,”他說,“在車庫繞了半天,還打電話給我學生,問他哪個門近。”
鬱知年看見他拿在手裏的車鑰匙,仍舊是十年前的那台日產車的,連鑰匙上掛的那個綠色小樂高豆莢掛件,也沒換過。
掛件有被磨損的痕跡,挺舊了,但清理得很幹淨。趙教授的車也是一樣。
鬱知年有些拘謹地坐在了以前楊恪會坐的副駕,安靜地等趙教授發動汽車。
“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趙教授問他,“還沒吃午飯吧,想吃什麼?”
鬱知年不想他破費,便說:“去您學校吧。”謊稱自己在新大的朋友告訴他,他們新校區的食堂味美價廉。
趙教授微微側過頭,不知是看了他還是後視鏡一眼,停頓了一會兒,說好。
“不過新校區有點遠。”他說。
新市是臨海城市,以風大聞名。
趙教授駛上通往學校的跨海大橋高速路,開到一百多碼,車窗關著,鬱知年仍能聽到巨大的風聲,像拍在車身上的疾浪。
大橋兩邊是淺藍色的海麵,後方有一整片大陸。
車裏的音樂被狂風聲蓋住大半,像下一秒,轎車就將被風卷起送入海中。
兩人沉默了很長時間,趙教授先了開口,他說:“知年,這兩年辛苦你了。”
鬱知年看著遠方的陸地,並沒有說話。
他不是不想說,是不知該說什麼。
如果說不辛苦,其實是假的
一個人在宿舍的半夜,鬱知年時常會想,如果在來項目前一意孤行,硬是和楊恪結婚,兩個人綁在一起,起碼他自己能獲得開心,不會像現在這麼難受。
但說確實辛苦,似乎顯得太嬌氣了,沒有這個必要。
而且自私是不對的。鬱知年明白這個道理。
趙教授也告訴過他一次。
沒有得到鬱知年的回答,趙教授又問他:“你和楊恪聯係過嗎?”
鬱知年說“沒有”。
他頓了幾秒鍾,告訴鬱知年,楊恪最近的事業發展得還可以,說他們前幾天通過電話。
“挺好的,”鬱知年幹巴巴地捧場,“我的論文也快寫完了。”
趙教授說他知道鬱知年的課題:“威爾森和我誇過你,二月他來我們學校交流,帶了兩個學生,不過當時你好像在做田野調查,不在學校。”
鬱知年“嗯”了一聲,他頓了頓,重新換了話題:“知年,你回赫市住哪裏?”
“租了個房子,”鬱知年說,“爺爺送我的那套公寓現在有人在住,還不能馬上搬走。”
鬱知年不是很想讓趙教授繼續拓展話題,怕最後聊著聊著,又延伸到楊恪和他的關係上去,因此厚著臉皮裝作訴苦,將自己找房子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從收到教授通知再到聯係房產代理人,最後視頻看房,交付租金。
說完的時候,他們已經下了跨海大橋,沿著公路往山上去。
“一個人租房子確實不容易,”趙教授感慨,又關心道,“知年,經濟方麵你有什麼問題,一定要告訴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