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他。
江一葦也許不愛他,但絕不會看到他的第一眼如此毫無反應。
一句“二十多年的老朋友”果然有了效果。江一葦打量著他,心中起了一些隱隱約約的畫麵,飄忽不定、又捉摸不透。
二十多年前……江一葦很確定,在自己二十一歲之前的記憶裏肯定沒有這個人。但他氣質出眾、優雅中帶著些時尚,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海外感。
如果這人真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友,那他或許是自己在國外讀書時的朋友?
他會不會知道自己的很多過往?
江一葦微微一笑:“請問先生叫什麼?”
“高逸。”男人的手伸了過來。
江一葦正要與他握手,手剛剛伸出去,旁邊猛然插進一個人,一把捉住她的手。
“一葦,我們回酒店。”
是淩萬頃。居然是淩萬頃。
“你怎麼來了?”江一葦驚喜地喊著,也不顧後台滿場的演員和工作人員,興奮地撲向淩萬頃。
二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明明隻是數天未見,卻像久別重逢。
高逸的臉色頓時變了。他疑惑地望向淩萬頃,後者卻回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淩萬頃俯在江一葦耳邊,低聲道:“車在外麵,我們一起回酒店。”
“嗯,好的!”江一葦開心得像個孩子,重重點頭。
隨即她鬆開擁抱,對吉星道:“我跟萬頃回去,你們跟工作人員的車吧。對了小龐,把我房卡放前台,回頭我自己去拿。”
江一葦的房間當成化妝間,小龐得回去幫她收拾好。
高逸被晾在一旁,滿心不是滋味,掙紮著喊:“一葦……”
江一葦這才想起,這邊還有個“老友”呢。
沒辦法,一見到淩萬頃,她就會“重色輕友”。江一葦抱歉地轉身,想跟高逸留個聯係方式。
一聲“高先生”剛出口,就被淩萬頃攬住了腰。
“別和陌生人說話。”他低沉的嗓音那樣迷人,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就連教訓都是讓江一葦心悅誠服的溫柔。
江一葦當即忘記了什麼“高先生”,順從地跟著淩萬頃向側門走去。
小龐衝上來,將江一葦的大衣塞到淩萬頃手裏,淩萬頃很自然地接過來,又很自然地替江一葦披上,二人相視一笑,鼎沸的人聲、忙碌的人群,皆成為無關緊要的背景。
高逸抱著那件嶄新的羽絨服,怔怔地望著他們推門而出,五味雜陳。
這羽絨服是他特意買的,哪怕時隔二十多年,他也記得江一葦的尺碼,這羽絨服若江一葦能有幸穿上,一定會非常合身。
——高逸堅信這一點。
舞台側門外,整整齊齊停著三輛車,在高逸的加長版豪車和淩萬頃的賓利之間,主辦方提供的專車可憐巴巴地夾在中間,頹廢而又頑強。
一想到三輛車都是來接自己的,江一葦頗為感慨。
在她溺水之前,出行時亦是這樣的排場,但溺水來到二十五年後,她卻倒黴到打車都搶不過別人。
因為她不會用打車軟件。
人生之跌宕起伏,江一葦俱已嚐透。可此時此刻,她還是那樣發自內心地感覺幸福。
誰讓她身邊有個淩萬頃呢。
“我還想著回酒店跟你視頻呢,沒想到你突然就出現了,像做夢一樣。”江一葦倚在淩萬頃肩上,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淩萬頃輕輕地撥動著她垂下的頭發。從他的角度,能望得見江一葦臉上的舞台妝、以及長而濃密的假睫毛。
其實江一葦本身的睫毛就又黑又密,若不是舞台燈光吃妝,她在生活中根本不需要諸多修飾,就已經美得讓人心疼。